北邙山下,失而复得的上清宫大营,
密集铳击和激荡的酣战声,都已经渐渐消停,只剩下用作威胁和震慑那些又在营外,远远游曳观望的小股胡骑,而零星发炮的震响。
呼啸的轨迹,偶然在他们的身前侧近,炸起一大蓬雪尘沙土,就数骑人仰马翻的滚倒栽翻在地上,惊得余下皆夺路远遁而去。
在一片被推倒掀翻,又踩踏乱七八糟的满地狼藉之中,临时驻留的游击军所部,还是就地找到了不少还没有被来得及,被那些胡马儿毁坏或是搬运走的物资,
那些胡马儿把上清宫大营打下来后,并没有多少时间,进行认真的搜捡和归类,只是胡乱抢劫一通,把钱财、粮食和甲械给糟蹋的七七八八。
在位昔日的东路大军本阵,如今的后方转运营地,还是给我们留下来了不少,可以直接利用的现成东西。
比如大量的铁料,衣被、柴碳。油料、车马、各式各样的工具和器械备件,却是被比较不识货的遗弃在原地,堆压在破烂与覆雪之下,给我的部下们捡了一大笔漏。
同时还有解救出来的数千名被俘的友军幸存者,他们被当作了临时的苦役,而没少在那些胡马儿的皮鞭棍棒之下吃尽了苦头,因此反攻过来之后,他们也乘势起来抗争,抢夺器械与准备放火烧营的敌军拼斗,而里应外合夺回了上清宫大营。
因此,我的部下也得以获得一个现成的立足点,好好休息了一阵。在酷寒的冬日里大规模集群行军行军,也是一件相当消耗体力和磨练意志的事情。
不过相对于我的本阵,大多数情况下的整好以暇,敌骑胡马奔走驰骋的消耗更甚,这个交换比显然是大为有利的。
因此驻营之后,这个优势就更进一步扩大了,而对方也暂且放弃了追战与纠缠的努力了。
虽然此地有所偏离最初的方向,这里亦可以比较清楚的遥望洛都城,距离河阳桥,也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而已,足以构成某种呼应和牵制的姿态了。
位于其中的前军统制王贵所部,也应该有所反应和觉察了吧。
我这次从武牢关带来援应的两万人马,除了五营四队一万多人的本阵外,还有踏白军等守关三部,各自借调在我麾下听命的八营士兵,现如今主要留守在白马寺守营。
因此这些解救出来的友军俘虏,除了挑选一些精神面貌和身体状况,都还算完好的老卒,作为战兵和辅军的补充之外,其他都被武装起来,送到白马寺去会合,以加强保护后方的力量。
只是其中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听说,你不想去白马寺,”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反要随我军继续出战?。。”
“正是如此,”
来人年近四十,眼凹颊高,一头灰发团结,鼻梁、眼稍处还有数道受鞭未愈的血枷,只是眼神颇为坚定决然。
“还请军帅成全一二。。”
他叫段宏,原本是壮武军跳荡营的备将,也是如今被俘的友军中,仅存职衔最高的一位。因为比他高的不是战死就是被转押他处,因此之前营中的俘虏暴动和反抗,就是由他领头发起的。他本来应该带着那些伤痕累累的被俘部队,去白马寺的。
“可否说说你的缘由。。”
我不可置否的淡声问道。
“自当是非战之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不免拔高几分。
“之前大营也陷没的太过轻易了。。”
“所以有些不甘心尔。。”
然后说起上清宫转运大营的陷没,他就不免满怀的恨意和愤怨,只能说是正所谓所托非人,在胡马儿来袭的关键时候,他的上官们却乱了手脚,出了好些昏招,而导致他们这些留营的军兵,还没有怎么努力奋战,就无奈稀里糊涂做了阶下囚。
因此,这一次却迫不及待的要追随我军一起,与这那些胡马儿一雪前耻,兼为那些屈死的儿郎讨还些许名声与公道了。
虽然对他这种想法颇不以为然,但我想了想这番军心和战意可用,顺势同意了他的要求,只是规定了基本令行禁止的约束条件。
然后就交代穆隆下去,把段宏并同其他愿意留下来的兵卒,一起用多余的甲械武装起来,暂编做临时辅军第十大队,行军时就放在后队作为援应的机动力量,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