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交给了从广府调过来的,前讲谈社的外联主事,如今的路边社负责人,京学别期同年谢徵,谢明弦,去操持办理了。
作为我在广府官面上的消息来源之一,他有足够的门路和关系,比较方便的接近监国身边那些,位置比较重要却有地位不高的近侍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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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府,上城,嘉业君的宅邸,
刚刚送走到访的客人之后,作为此间的女主人,却是有些叹息的,百味陈杂的看着面前送来赠礼:
青玉的熏炉、翡翠小鼎,象牙的团扇,泥金鎏银的骨柄手镜,一干的把玩小件,都是做工极为精巧奇趣的赏玩之物,光是上面前朝内造的铭记,就足以价值不菲。
多少可见,其中用心与诚意的。
而籍着日常拜访的由头,送这些赠礼过府的,则是她昔日的旧识,来自罗宅的崔绾婷。
虽然这位手帕交的形容上,有些操劳留下的憔悴和倦怠,但言语之间却可以感受到,她日常繁忙中的充实,以及难以掩饰的有所成就感与自信。
明显属于那种有了主心骨和终身依托的女人,才有可能焕发出来,从容自信的荣光与韵质。
而自己的着落还不知道在哪里,只能看着年华蹉跎老去,用容妆遮掩着眼角渐渐出现的细碎皱纹。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么守护这女儿过下去。
她有些自艾自怨的如是想到,又不由想起那意乱情迷的一夕之欢,她可是鼓起老大的勇气,放下面皮去对着比自己至少年少许多的,年轻男子以身相酬的,又下了极大的决心来断绝这种不伦关系。
一想到这里,暖暖的,涨涨的,奇怪的感觉,就从她的久旷之身里,慢慢的翻涌起来,
“阿娘。。”
这时一个软绵绵的声音,打断了嘉业君的纷乱思绪。
“是谁来过了。。”
“你怎么出来。。”
嘉业君惊讶的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走路有些颤颤的女儿,心疼不已的道。
“你怎么不留在房中静养。。”
“自己跑出来了呢。。”
自从听说国朝兵败,那个人陷没在北地而生死不明之后,女儿就一下子心忧成疾病倒了。
她这才发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被人劫夺之后又骤逢解救所留的印记,实在太过深刻,由此酝酿而成小儿女的单相思,却不是一厢情愿的她,那么好用时间和距离,说斩断就斩断的。
这个女儿因为幼时的变故,而胆子极小,又很容易害羞,寻常男子根本近不得身的,好容易才有一个不那么害怕的对象。
她似乎只要在近处,静静的看着那个人,偶然能够说上一句话,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因此,嘉业君这才纵容和鼓励她,与罗氏大宅里的那些女孩儿们邀约来往,本以为通过些许同龄人的交往,能够有所开朗和释怀,但最后却成了她的作茧自缚。
然后就是持续发热发寒的此起反复,在昏睡中流着眼泪,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都只能缓解而无法根治,最后才有人不怎么确定的说,可能是幼时留下隐藏的心疾,因此,经不起情绪的过大反复。
这个结果让洁身自持,这些年都这么坚持过来的她,差点儿精神支柱崩溃,而不由又是怨恨又是恼怒又是愁缠百转的,忍不住埋头痛哭,泪湿枕巾了好几个晚上。
直到有新的消息传回来,那个人安然无恙,还功成名就的雄踞一方。女儿的病情也总算是稳定和好转了起来,只是长久缠绵病榻,造成的虚不受补,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缓过来的。
因此,现今大多数时间,都在还依照医嘱卧床修养。
“是罗家的消息么。。”
消瘦清减的女孩儿,几乎是眼巴巴的看着母亲,用一种柔弱无力的语气道。
真是冤孽啊,嘉业君不由暗自叹息道,可是看着女儿憔悴的小脸和期许的眼神,不由心如乱搅的,却是连一句否认或是虚应的话语,都到口说不出来。
“正是他的消息。。”
“他还好么。。”
女儿苍白如雪的小脸顿然绽放开来,仿佛还多了一丝血色,又有些怯生生的道。
“收到阿娘的口信了么。。”
“已经受到了。。”
嘉业君再次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却是于心不忍的,只能顺着女儿的意思应了下去
“还送来了些许回礼呢。。”
片刻之后,破涕为笑的女孩儿,很快就乖乖喝了安神补气的汤药,抚摸着真边上,那几个明显带有女儿家色彩的小物件,卧床昏昏睡去。
而作为床帐边上,嘉业君的心思,却是变得更加深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