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的挥手锤在桌面上。
“真是一群废物中的废物。。”
虽然口中骂成废物,但是稍微冷静下之后,作为多次参与外道作战的家族宿将,本身所具有某种眼光和远见,他还是决定派人支援海阳城。
别人或许觉得这个金氏藩上下,都是一群眼高手低,实在扶持不起来的庸弱污烂之辈。
但是有所考虑到全局观的他却知道,至少有这么一个背信弃义的金氏藩存在,在海对面的报复来临的时候,至少可以首当其冲的给已经回师的家族大军,争取和拖延更多的时间和缓冲。
乃至成为最坏的情况危急之下,成为自己脱身的某种保证和契机。因此,他还是分出三百名义从,又匆忙收罗了一千名藩兵。
指派着自己的副手,长期受雇富氏的义从头领腾海,连夜赶过去支援,最不济,也要在那群废物,将内城丢掉之前,占下一个城门来。
这样万一金氏那群废物实在不堪用的时候,自己还有一个重新介入和干涉的机会。
天色刚刚开始泛白,忙碌了大半夜还没合眼多久的富津,就不得不从温暖的营帐里出来,盯着明显的眼袋,而继续巡视自己兵力缩减后的防区。
用鞭笞和棍棒教训了一番那些乘机偷懒犯困之辈后,有些疲惫不堪的富津,又掏出一只风磨铜的咫尺镜,开始打量起退守回港区内的那些淮兵。
除了用拆除的建筑物和堆起来的工事,和高高飘扬的旗帜之外外,里面几乎一片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他顿时下了一个决定,将弓箭手聚集起来,分成小批掩进射箭。这样就算是没有直接攻克的能力,也要籍着人数的优势,反骚扰和牵制的对方,片刻不得安生才是。
然后,他又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海面之后,却让他哪怕是穿着厚厚的裘衣,还是禁不住血液倒流,手脚冰冷起来。
....。
时断时续的风雪之中,另一路大军,也在北上的道路中缓缓跋涉。
两藩联军回师的整体速度其实不快,主要因为启程的仓促和准备不足,掉队和走散的人头委实不少。
在经过一些领下的城邑村落时,那些饥肠辘辘的藩兵,甚至会偷偷离开行军的翻土大路,而主动的去劫掠沿途地方。
然后,才在队官装模作样的呵斥声中,带着稻秸捆起来的米包或是装着豆薯的草袋,以及少量的鸡鸭风腊,甚至还有捆扎起来乱造的衣被什么的,慢吞吞的赶上队伍的末梢。
这也是藩家之间战争的某种常态和拉锯下的惯例。当然了,至于这些还容易从蒙山贼的祸乱中幸存下来的,蝼蚁一般的卑贱小民,会不会因此被饿毙冻死,就在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考虑的范畴之内了。
因此,原本就不怎么规整的队伍,很快就被慢慢的拖成,前后长长的涣散数段了
而从全州城里跑出来的,前后两批相继返还的幸存者,所带来相互指责与矛盾,还是进一步扩大了在主从次序上,原本是抱有相应警惕和戒惧的,两家之间的裂痕和分歧。
因此,作为各自的家臣和部曲,也乐的泾渭分明的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和分野。
当然了,做诸侯大藩的领头人,他们也不会真正被热血冲头,而带着本家绝大多数的力量,一头扎进以逸待劳的敌人怀抱当中。
为了获得资源,他们们果断抢劫和占据了,洪山郡和山光郡之间,曾经约为盟应的邓藩领地居城,然后才将一路涣散的士气和建制,给稍加收拢回来。
这样从德津郡出发的两万八千人马,居然还有两万五千多人。其中归在富氏下辖的一万四千人,从属于蒲氏的一万人出头。只是次序大都混杂在一起,而不免相互争斗冲突,又闹出不少矛盾和事端来。
好在,作为时代经营的大藩和处于本土内线作战的基本优势,他们起码在全州一带的地方上,并不缺少眼线和消息的来源。
而按照这些来源提供的大致印象,那些淮镇兵马,在拿下了全州之后,就在没有更多的大举动过了,而是急着在城里大肆搜掠和拷逼钱财。
然后放纵部下各种寻欢作乐,甚至主动在城中大开集市而不亦乐乎。
他们甚至没有彻底封闭门禁,而让那些藩军来把守门户,是以内外交通之下,一些依旧心向故主的暗线,很容易就送出后续的消息来。
这个消息让人既是咬牙切齿,痛心疾首;却又是不免在有所知情的中上层中滋生起,更多小看轻视的情绪来,正所谓外界穿的颇有名声的淮镇兵,也不过是如此云云。
而在邓藩聚居的弧关城外,
穿着白色大氅,而垫着毛毡趴伏在雪地里的谷老四,也正用咫尺镜仔细观察着城内外,有些乱哄哄的场景。
“没有必要留活口了。。”
说话间,几名同样披着大氅的军士,顿时用铳刺捅穿了捆绑俘虏的脖子,或是用带锯齿的短刃军刀,给抹了脖子,在用雪花盖起来,就基本毫无行迹了
反正在这种乱糟糟的次序下,失踪个别士兵,乃至一小队人马,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