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对方跃然于上的气势和情绪,就有些细微处的混乱嘈杂起来了。这高下之判立刻就分明了出来。
不过我带队前来可不是为了在人家门口斗气打脸的,一声令下,大多数人有恢复了那种轻松携意的行途常态,但依旧是暗自是对方如无物的态度。
不过,显然罗思谨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处,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节,而顺着我的疑问,介绍起这只出迎的人马来。
“这支便是拱卫辽城的安东守捉军。。”
大名鼎鼎的安东守捉军,当然与我那只半调子的青州守捉军相比,这可是有着历史数百年,战功赫赫的老牌建制了。
最早可以上溯到第一代安东大都护薛仁贵,所辖的亲兵部曲。历代征讨下来击灭的番胡土蛮不计其数。直到天宝年间安史之乱爆发,才一度断绝。
却又因为薛嵩和罗先的安东派遣军,而恢复重建起来,自此成为了拱卫历代安东道大都督和安东大都护的核心武装。
后来薛氏与罗氏渐行渐远,而在专注经营辽西故地的五路守捉,而将这个安东守捉的军序和名号,留给了依旧据有辽郡城的罗氏。
如今领兵前来充作一账的,自然也是罗氏旗下的大将之一,藩主的亲信卢毅信,添为两位安东守捉副使之一。而正使则是一般由藩主的继承人所兼任的。
此外,罗氏的旗下还有另外三只名为东宁、保定、定襄的类似常备军序,目前驻留在对敌的新城州(今沈阳市附近)和怀远的前沿要害;都是因为安东罗氏历代当任过安东大都护的缘故,而保留下来的专属军序番号。
然后又有所谓的“梁河、仓勿、盖牟”三大镇,分别管有数处驻屯性质的府兵,而负责在东面、北面和西南面进行地方戍防。
因此,最终按照过往留下来的序列计算,安东罗氏麾下,足足有三军三镇一守捉,整七只脱产的战斗序列。
当然了,按照罗思谨的说法,还可以聚集各地州县的散序藩兵,再动员起领内的青壮来充实军伍。
因为,辽东多山而民风悍勇,募集而来的青壮年们,自备弓箭和其他武装的不少,只要稍加阵形训练,就能派上用场。
外加上还可征调差遣那些分藩诸侯带兵前来聚附。
因此,在安东罗氏的全盛之期,带甲十万根本不是任何问题的,说到这一点,他难掩有一种自豪之情。
当然了,我自觉他的说辞,多半要打个打折扣的,以辽东如今的产出和局面,能够要的起那么多部伍也相当够呛的。
要是安东大罗氏真的就这么兵强马壮而充足无虞的话,那还何必大老远的把我找过来,还私下提出借兵的可能性干毛。
难道是要邀请我一同出兵攻打北朝阵营的势力么。
只是作为一个演员。嗯不,是潜在盟友的基本修养,我还是适当表示了惊讶和称道,以满足他的某种心情。
然后,一一见过出来相迎的若干位,驻留当地的罗氏亲族和家臣。其中既有与罗思瑾身份比肩,而负责居城事务的另一位家老罗贤陈为代表的一族,也有当代的内宰朱彦年,张义新为首的内臣,代官。
仔细看起来,算是相当隆重的被视作藩主一般的对等资格了。当然这个待遇,还得算在我这个淮东制置使的头衔加成上吧。
而后我和我的部下,被安排在了辽郡城不远处的卫星城之一,一处名为安舜堡的子堡里驻留下来。里面的食给、水源、家什和器械,连同近身听候的奴婢和粗使唤的杂役一应俱全,显然早已经准备充分,
然后稍作休整,就应邀前往内城本家的詹明堂,参加一场接风洗尘的小小家宴,
说是小小的家宴,但是规格同样一点儿都不低,宴上照明的是价值不菲的上等鲸脂和加了香料的蜂蜡;熊鹿狍子飞龙等山珍奇味可谓是极尽丰肴;
而光是出面作陪的家族成员,就足足有好几十号。而且介绍起来都是有具体职事和头衔的在位者,而非那种闲人清客之辈。
作为这一次的正主儿,内定的下一任家主,现任的安东守捉使罗湛基,也出面和我亲叙了一番,两大源流和家世之间的过往渊源。
他是四十过半风度优雅,堪称是一个老帅哥的人物,而且言语风趣而自有一番见历和城府。第一印象很难不让人生出些许好感和亲切来。
至于当代的族长兼藩主,据说因为数年前在白狼水大战中负伤不轻,因此一直缠绵病榻而,情况时好时坏。因此,才有了这一次卸任退养的额外安排。
不过,这一次也是典型的务虚之会,除了让我认了一堆身居要职的人头和面孔之外,并没有见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主上。。”
陪同我出席的薛徽言突然提醒道
“此中无有重量级的大将和前沿军帅之属。。”
他这么一说,我才有些反应过来。回想起来,似乎都是偏向内臣、代官的文班资序了。
与南朝那些主要以不开化的土夷岛蛮为对手,而只保留和维持相当有些武力需求的海外藩们不同,安东大罗氏可是常年身处的在对抗北朝势力,而首当其冲的前沿,属于高度军事化和常年处于备战状态下的北地强藩。
因此在藩家日常运作和经营过程中,各种与军队相关的内容与需求,显然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
而在这次家宴上,作为武臣将吏的次序,除了本地安东守捉的一系,以及少数后勤、匠造相关之外,所谓三军三镇的代表,居然一个都没有见到过,这显然有些不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