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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都沿着敌军退走的路线,不停轮番追击过程中度过的,而一路丢弃的甲械旗仗车马等杂七杂八的物件,则成为了某种现成的路标和指示。
只是在此期间,居然还发生了两次与地方断后部队,杀获数百的接触,以及一次因为实力差距太大而被主动放弃的未遂伏击。
这些小插曲,倒让我对对方将领的军事素养,有了相当的评价。起码在撤退过程中还能陆续保持这样的组织力和试图扭转局面的主动性,委实不容易的事情。
很快就冲破了芦关的阻截,而进入了辽西的腹地,这里从地理上说,也是后世朝阳市、埠新市、锦州市的中心地带。
辽西风光,松峦叠嶂,山势如墙,风涛千里;如果说辽东是倾覆如幔的俊秀奇丽,那辽西就是山如盖碗的雄厚沉浑,就像是从一个矫健犀利的武士,一下子转换成了,干戈戚舞的甲士之流
虽然与辽东同为丘陵地带,但是经过了辽河大平原的缓冲和过渡之后,辽西丘陵之间的间隔和空地,就要更大更完整一些;流经的水系也没有辽东那么多到,把本来有限的河谷平地给分割的愈加支离破碎。
因此也造就了低矮群山间,所谓隔个山头和走势,就能鸡犬相闻阡陌纵横的,连片人烟聚集地。只是被位于道路要冲的一段段高矮不一的隘墙,和大小新旧不一的城寨,所隔断成一片片高低起伏的区域。
因此昔日的安东都护府,在这片地域内足足聚集了好几个守捉使的管领。相比辽东的牛羊满山而林深密密,这里则是一派低缓山林河谷的田园风光。
只是走在辽西丘陵之间,到处是仓促荒废的田地和时不时可见空无一人的村庄;大多数农田都已经完成了翻耕和播种,一些水田里甚至开始插上秧苗了,而村庄里的大多数家什和物件,也都被慌乱的一起在家中。
显然代表的是地方民众,对于后续的战况以及罗藩军队的态度,不抱有任何信心和底气的。
而分布在群山间的大多数城寨,不是看起来年久失修,就是新修中的半成品,却是因为数年前那场大战,罗氏藩军一度长驱直入,胜兵数万包围了辽西城,乃至突破辽西走廊,而杀入平卢道的缘故。
以至于,许多毁弃的地方至今还没有余力重修起来。然后被重新仓皇逃遁的些许守军抛弃之后,有变成了外来军队的临时驻地。
其中一些生活陈设甚至还保持着不久之前的原样呢,就被继续接管和使用下来。由此可见,薛氏对于战争的准备和预期,也有些明显的不够充分呢。
每当落营的时候,这支重新充实起来浩浩荡荡的军队,就会分出一部分人警戒,一部分人构筑工事一部分人带着车马分散出去就粮,然后带着鸡鸭牛羊布匹粮食草料等,搜罗来杂七杂八的物件。
有时候甚至还有少数的女人,毕竟,当地的人口是不可能一下子都跑干净的。这也是薛罗两家为首的安东诸侯,长期攻占过程中形成日常常态了。
受制于两家核心地盘主要多山丘陵的格局,防御的一方清野坚壁收缩人口和物资,退到坚固城邑据点逐节抵抗;进攻的一方逐一拔除城寨据点,同时搜刮附近的人口和产出,补助军用驱使劳役以战养战。
在两家对抗的世世代代之中,似乎已经上演了许多次而变得有些轻车熟路的按部就班,只是这一次薛氏并没有做好足够的逐次抵抗和重点防御。因此,这次在罗藩重整起来的三万大军面前,遭受损失要更大一些了。
毕竟,现在是春耕的时节,被这么大军扫荡过一遍后。就算最后薛氏能够收复这些地方,但耽误了这个农时之后,也就意味着一整天的颗粒无收,和民间普遍性的饥荒了。
毕竟这里是纬度更高,暖湿期也更短一些的东北地区,并不像两淮那样的水热环境,还可以通过两年三季,或是一年两季套种的短期作物,来应急和补救。
在这里,分辨敌我主从也很简单,
罗藩士兵普遍戴的都是皮质兜帽或是钉皮盔,混杂着毛毡头护或是皮毛包头,还有少量圆尖铁盔或是带,那是军官的专属配备,而偶然见到被簇拥在其中的。
据说因为近似的地缘和产出,薛氏那边也是大同小异的配备,相爱相杀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相互的影响和认知,也几乎渗透到彼此的骨子里,剩下的就是袍服和旗色上的差别而已。
从军队装备成分上来说,罗氏这边无论马步的备甲率要高一些,还有相当大基数相对廉价的弓手;而薛氏那边则有来自北朝提供的制式强弩,以及比例更高的骑兵。
而从东山城里作战这一路伴随下来,成为我们这支专属的协从部队,则主要是当初那些来自建安州都督府的藩兵和西南区域的府兵,名义上由与淮东交好的家老罗思瑾统辖;
他们大概有两千人左右,用缴获的装备重新武装起来,因此戴得充满燕地风格,布面毛毡缝合而成的宽边范阳帽,穿北朝制式的铁缀半身短甲和本地风格的皮套蔽膝、钉铁护肩筒袖等混搭。
提矛持盾的走在行进的队列边沿,与头戴插着羽毛的圆边盔或是缠着丝滌的大檐帽,身着素兰帆布服外罩镶皮背心或是连身锁帷子的我军,形成某种泾渭分明的鲜明对照。
从某种意义上说,罗藩指派出来这只清一色近战武器的人马,充当得是配合我部作战方式的专属肉盾和先锋、突击队的角色。
不过从东山城里出来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唯一的城郭,就是捕猎了好些诸如熊鹿之类的,开春出来活动的当地大型动物。
然后我们的进程,就在分断辽西唯一一条山脉,医巫闾山南麓的辽西古郡的治所——开义城附近的北镇邑,因为主动出来迎战的敌人而暂时停顿了下来。
那看起来是一只决然异常的哀兵,衣甲外披着白布,头上缠着白色的孝带。
....。。
淮东,青州,益都城,
在一次一六行判司为首的部门协调会议之后,作为文职行政体系代表人物的三驾马车,虞允文、赵鼎和蔡元长,却是难得一致的同时留了下来,
然后脸色凝重的相互对视着,好一会之后才有虞允文重新开口道: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除了加紧联系大帅之外。。”
“须的找个法子和章程出来。。”
原本作为他们身份和职事的重要敏感性,除了公务上的碰头和例会之外,基本没有这种私下会面的机会的,既是为了营私结党的避嫌,也是为了洁身自好的榜样需要。
特别是在主帅和其他两位要人都不在家的时候,很容易成为有心人的话柄和攻击口实。
但是这一次却让他们破例私下聚在这里,私下商榷某种对策和前景,却是有重大的因由和不得已的苦衷,
原因,就是那群新来淮东观风的所谓使臣们,及其数目众多的随扈人员,所惹出来的一系列是非。
这些家伙最初似乎把淮东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偏远边州,而各种不满意和嫌弃挑剔。然后发现这里初见成效的格局和气象之后,又换了一副嘴脸。
结果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不但在地方上,籍着各种察访的由头作威作福,索要人役和物资,各般的滋事骚扰,还纵容身边人不停地吃拿卡要,努力的谋取各种好处和利益。
除了与军中相关的那些产业和工矿,能够以事涉机要而稍稍拒却之外,几乎淮东名下的所有部门和事业,都被他们给骚扰和扫荡了一遍。
可谓是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怨声载道的不堪其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