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当夜暗伏在原野中的外围侦骑回报,汇聚在城外的罗湛容的阵营里,居然因为原本以骚扰和试探为目的的夜袭,发生了连锁反应式的数度炸营;而在惊恐异常的人潮冲击下,不得不连夜仓促拔营,向北狂奔十数里一起逃到太子河边;才因为去路受阻,而重新集结起来和站稳脚跟。
期间相互拥挤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几乎伏尸倒毙了一路。光是营地里来不及带走和破坏,就丢在原地的大量辎重,以及至少三、四千具被遗弃的各色尸体,就能够证明已一切。
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被突袭中,直接被斩杀或是烧死的,更多则是相互踩踏和争道过程中,自相残杀而死的。
看来我显然过于谨慎的,高估了对方的额组织度和战斗力了;只看到对方所拥有的数量优势,却忽视了对方阵营本身的复杂与混乱程度;只可惜我却没有再多余的兵力,可以用来追加攻势和再度冒险,不然就是一鼓作气彻底解决后患的局面和结果了。
不过,对于城中上至内宰朱彦年为首的诸卿大夫,下至普通的军民百姓;那些还处于惶然不安的人们来说,只要稍加渲染一二,便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和胜利了。
在城中征发更多的人手,抓紧时间将城外的营盘拆毁,将丢弃的辎重杂物给搬运回来的过程;则更进一步验证和加强了这个好消息。
一时间,来自城中上下的赞誉和称颂如潮;仿若我在一夜之间,就成了辽城罗藩本家最有力的保护者了。
甚至有人在短暂的碰头会上提出。授予我一席罗藩家老的资格和名衔,然后待到本家事态平息,替我这一脉在罗藩本家再开一支源流,以若干封地分藩相酬云云,不过却被我当场坚决拒绝了。
至少我还没现实冲昏头脑,这些东西看起来很美好,但却是很遥远的预期和好处;而且也未必真正适合我,接受下来之后好处不见的能到手,反而是个大麻烦和负累,
更加尴尬的是在现任藩主空缺,而连代藩主都被人干掉,政令不出辽城的大敌当前下,又该是谁人来授予这个资格;
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将我苦心营造的名声和态度给轻易毁掉,而变成某种众矢之的的焦点和诸多矛盾针对的目标。
当我再次回到临时的驻地,东门楼附近的一座大宅当中。
“镇帅,是否留心一下城中那些藩臣的动态”
随行的参赞军事朱武突然提醒道
“彼辈在此受挫之后,却不是知道会不会故伎重演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顿然有些了然和触动。罗藩接连发生的这几次内乱,几乎都是祸起萧墙,而骤变与肘腋之间。
为此,主要的家族成员可谓是死伤累累,而十不存一二;连带时代沿袭下来的上层架构也是严重空缺;这才闹出他们居然需要找,我这么一个有点远宗关系的外盟,来临时主持防务这种奇葩的事情来。
但多数人都是一种善忘的生物,时常的感恩在怀和坚持忠义的始终才是少数,尤其在当权者和上位之人当中更是如此;正所谓仗义都是屠狗辈,因为他们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东西,所以反而拥有慨然赴难或是义出援手的决心和信念;
而在维今之势下这些罗氏家臣,固然有尤为迫切的需要,让我全做牵头城中的防务,来保全他们和家眷亲族的身家性命乃至自身的权势地位。
但是一旦时过境迁,没有了外部迫切的威胁和压力之后,又会产生什么幺蛾子或是别样的想法,那就不太好说了。
比如改变了想法,接受了对方私下的接触和许诺;毕竟,在城内可以发挥作用的,可不止我一家独大啊。
万一以保全身家名位为基础,暗中许之以厚礼的话,那保不准就可能在关键时刻,背后被人捅刀和卖掉的风险了。
最不济的话也能暗通曲款,出卖了城中的虚实来保全自身;而让我宝贵而有限的部属在战事之中,应接无暇而腹背受敌,最终实力严重受损,而不得不接受那个最坏的选择。
那我真是从头到尾都是辛苦的白忙活一场,枉做了恶人和别人的垫脚石了。
想到这里,无论是为了从长远考虑,保住从罗藩所取得的权益和既得的好处,还是眼下自身安全的未雨绸缪,我都要做好多手准备了。。
这种情况下些许脸面的问题,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
我需要更加直接有效的管理手段和成果;至于由此可能产生的些许怨恨和猜疑什么的,反正作为过客日后终究要是离开的,也不在乎多一些或是少一些了。
此外就是利用手中掌握的资源和主导权,在内城更多布置和收买一些潜在眼线了。不过这个恰恰是一时半会,不可能迅速实现的。
好在我已经有备选的方案了,就是当初在安舜堡服事的那批奴婢;
在偷吃马料事件之后,无意施与的救命恩情,因此在安舜堡遭到内部偷袭的时候,他们也站在了我方的立场,予以了示警和抵抗;
在最后大概还有百十号人活了下来,都得到了我提供的奖赏,但是其中小部分人,宁愿不要奖赏,而是希望换成可以随我军离开,到淮东去另寻生计的条件。
现在,可以考虑动用一些他们的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