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如今淮东直接治下的人口,就已经悄然突破了百万之数;其中除了收容安置了大量新罗藩流民的全罗道南部以外,还有就是新纳入淮东管控治下的辽西五州,所陆续搜括出来的编管人口。
从某种意义上说,从北向南狭长分布的辽西五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大后方和战略缓冲。北面和西面都是重山阻隔山外草原,而东面则是传统意义上的盟友罗藩,
因此,只要守好南端与平卢道的营州邻接的小清河防线,以及东北一隅的屏州与遂州之间的关要,就可以关起门来安枕无忧的玩种田暴兵了。
当地既耕且牧,果木山林皆宜,更有将近二十万编管下的户口,日后这个数量还有可能继续增加当中;
因此,无论是潜在的兵员基数,还是粮食和农副业上的产出,除了基本维持的驻军之外,都可以很轻松的再提供半个军,到七八个正编营头的日常所费。
当然,装备能够跟得上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至于代管的半岛三州,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添头,虽然也有若干人口,但是短期内只能做有限的变动和调整,也不能算在正常的动员计划和体制内。
当然了,如今的淮东在官面上的管辖,还是青、沂、潍、淄、密、海六个州,至于北方黄河边上的济、齐、滨三州,南边临淮水的泗、宿两州;东边半岛上的胶、登、莱三州,还有西面主要用来备敌的郓、徐、兖三州;
除了军事上的兵马使、团练使和都监官外,都是不存在州一级行政建制的。而是以二三十个县一级权代官的名义,归属在六州镇抚使的名下,进行统一管理和分配职能的。
然后通过内部的协调将其中一些具体上的管辖,再间接的分配给相应的观察使、转运使、布政使,乃至监察里行等相应的衙门。这样就等于是变相的规避了来自国朝内部,在淮东地方人事任免权上,过多介入和干预的机会。
淮东制置使和六州镇抚使,能够自行任免代行职事,而事后报备的权宜之便,正好就卡在县下这一级。
另一个方面,则是有两个突发状况,需要我这个层面来处理善后。
首先是,在各种暗流涌动的幕后推动和促进下,以秦长脚为首的肃反委员会,最后还是在当地搞了一件大新闻出来。
他们在四月末和五月初之间,发动了一次突然行动,将即将离开淮东的官方巡访团内,所有的跟班和扈从都给扣了下来,顺便查获了一堆赃物和证据。
然后,只剩下一堆身边清洁溜溜的光杆官员,被淮东水军强制监督着,从板桥老港上船,而带着各种恼羞成怒、不甘和愤恨之类的情绪,被迫出海发往南方江宁而去了。
这等于是他们前呼后拥的风光嚣张得来,但无论做了多少事情,使了多少手段,最后都只能灰溜溜的只身,被驱逐回去。
就连带地上上搜刮和敲诈的东西,都没有机会带走,就变成了他们手下人等,某种现成的罪状和证据。
毕竟,怀东虽然有前沿管领军民的权益之便,但还没有达到可以擅自处断,这些朝廷派遣官员的地步。
据说他们前脚一走,这些被扣下来形形色色的数百号人员,就进入了明典正刑的公开审判的流程。
一时间,淮东地方上下,简直是民情鼎沸,大快人心而无不拍手称赞啊。
就连一贯身为人所诟病和畏惧的肃反委员会,也在一夜之间仿佛被洗白成为,一个不畏权贵与强横,受人尊敬而崇尚的部门和标志了;一时间风头甚至超过以各军将虞侯为首的军中监察部门,以及观察使下的提刑和察访有司。
作为幕后的推手和布局的一部分,我再怎么不喜欢或是暗中看不顺眼,还是得必须全力保住秦长脚这个站在明面上的挡箭牌,或者说替罪羊了。
毕竟这也是针对江宁方面,以及国朝内部的某种试探和博弈,起码对于朝中派系错杂的党争和侵轧构陷,表明足够分量的置身事外,而坚决反击过界的态度和手段。
另一个则是不择不扣的坏消息,肆虐于淮南境内的蝗灾,终于越过了淮水的阻隔,而蔓延到淮北之地来了。
因此,首当其冲沿淮的宿州和泗州境内,已经是哀声一片了。
但是好歹这两州在去年和今年,都在忙于道路水利城池修缮的土建工程,真正应急性的农业复耕的规模并不大,因此受灾的面积也是相当有限的。
但是剩下来,就是如何预防和阻止蝗灾,继续从沿淮地区扩散北上到淮东的腹心地带和主要农业产区,就需要花一番大力气,调动投入相应的人力和资源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小农为主的前农耕时代,对于这种事情是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一个处理对应不当,就是接下去一连串天灾人祸的开端了。
而对于淮东治下带有军管色彩而集体化经营的农业生产,同样也需要付出相当的气力和心思去对应。
而按照淮东的现有体制,在陆务观和辛稼轩都不在任上的情况下,也只有我亲自出面才能调动和指挥的起来,这个层面上的军民一体动员和奔走出力的救灾事宜了。
这可并不亚于指挥一场全局性的大型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