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鲁和尚,虽然长的魁伟凶猛而声音洪亮,但是对上这些孩童,却是能够细声细气的说话,甚至让这些孩童拉扯触摸他的衣服,也丝毫不见得生气;
因此长处下来,倒也不少人愿意与他亲近的。而这段时间的停留,已经让他在这一代相当的熟稔了,就连原本的脸上,也长出了一茬短短的须发来。
虽然是个日常只会抽空念几句经文的野和尚路数,但是他干起农活来却是一点儿都不落人后,以至于让好些家里有女儿和妹子的人,起了相应了心思和打算。
只是对于那些希望他能够留下来的暗示和旁敲侧击,他却是不可置否的一笑了之,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和心思了。
这里是一处典型由各地外来移民杂居而成的村邑,虽然比不上那些官营的农场和屯庄,那般的管理严格和周密;但因为靠近备敌的前沿地带,所有的青壮年也是接受定期的登记,以较少的产出交公基数,承当相应的劳役分摊和定期的基础军事训练。
当然了,如果被发现有隐匿的成年户口的话,那就意味着相应包庇者的连带惩罚,以及当事人矿山或是盐场的最终劳动改造去除处。
当然了,虽然征收的出产比例不高,只有四成;但是按照《徕民安置条例》的规定,对于他们日常生活的大多数细节,有着相对明确的规定和规范约束。
他们这些新村邑聚落里,日常产生的生活垃圾,所有人畜的粪肥必须集中堆放和处理,收获一切农副产品的下角料:
诸如稻秸、麦草、豆克、麸皮。瓜蔓。。。等副产品,乃至自养禽畜宰杀后,剩下的猪皮猪鬃,兔绒,鸡鸭鹅的羽毛,吃鱼剩下的鱼鳞鱼骨等等诸如此类杂类,都必须交公换取相应工分或是配给卷。
此外,农闲时节还要组织人去附近的哨垒,参加挑水担土的土木建筑劳动,或是就近修缮平整连接的道路,也是一年到头几乎忙的不落多少闲暇
而这种各色移民家庭混搭而成的聚居点,如今也是延边各州的一大特色,至于当地人构成的土生村落和市镇,经过了前些年的战乱和灾荒的涤荡之后,反而已经成为了相对少数的存在。
由于有相对合理的规划和组织,因此当周围荒废的田地都被重新开了起来,附近淤塞的沟渠河道也全部通了之后,村子里的生活水准就顿然上了一个档次了。
虽然还是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的路数,但是质量和数量上已经有明显的提高了。干蒸的地瓜丝混合高粱米的死硬团子,变成了黑豆棒子面的蒸窝头;清汤寡味的稀糊糊,变成带菜叶和芋片的咸疙瘩汤。
等到了年节,还能有余裕下点汤条子,割点肉皮和杂碎,蒸一些荤馅的勃勃和饼子,也是大人小孩皆欢喜的数顿吃食。
因此,村子里安家之后第一个死掉的人,居然是因为在社戏中贪嘴,不知不觉吃的太多而导致肠胃不堪消受,事后被撑死的例子。
这时候,北边突然几名孩童吆喝着跑了过来,
“河上有人过来了
“是卖鱼的阮七来了。。”
于是正在簇拥在水车边上劳作的人们,顿时呼老携幼的被分走了许多。
虽然日常还是吃不起肉的,但是三五天过来卖些,捕捞队淘汰下来小杂鱼和虾蟹的船,无疑是他们日常荤味与鲜口的重要补充
而鲁和尚也抹了把汗水,得空坐了下来,狠狠喝了一大口苦根茶。这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也走到了他的身前。
“感觉如何。。”
“甚好,就是没有酒肉,嘴里寡淡的很。。”
鲁和尚主动问道
“这回是该洒家派上用场了么。。”
“需得你去西边走一趟。。”
来人直言不讳的道
“是以考察期提前结束了,”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和其他人一起受训一番。。”
“起码佛经和揭语,还有典故给我背全了。。”
“自然有你喝酒吃肉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