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徙之人,不敢称将军。”吕布回礼。
海市令恭敬如旧,请吕布登旗船。待安顿好家小,干支海市,携白波大舡百艘,浩浩荡荡,顺下大河,乘冬初信风,南下象林。待补充辎重,再过顿逊海渠,经南天竺海,远赴条支。航程足有五万里。南州无冰期,一路畅行无阻。
船上亦有良医。为陈公台诊治。然,“心病还须心药医”。陈公台,技不如人,棋差一着。心中愤恨,难以疏解。急火攻心,积郁成疾。
吕布日夜探视,唯恐有失。
于吕布而言。虽痛失镇东将军,并徐州牧高位。然毕竟豪杰心性。且保全有用之身,他日必得用武之地。大丈夫云游四海,何患功名不立。
待旗船官婢,喂服汤药。陈公台,面色稍霁。
“公台?”吕布榻旁轻唤。
“将军。”陈公台,刚直壮烈。吕布虽非明主。然能同甘共苦,亦实属不易:“宫,平常自谓智计有余。今竟陷将军如斯,某之过也。”
吕布笑道:“如公台所言,季汉三兴,不可逆也。”言下之意,徐州易主,不过早晚而已。
“将军,所言是也。”陈宫喟然长叹。
“闻,条支周回二千里,大城有七。两河沃壤,兼有水运之便。船户万余,皆出岭南。守相徐宣,亦是汉人。皇上赞其有‘社稷之节’。城中楼阁广厦、车马衣服,皆出汉制。”吕布将船上所闻,娓娓道来。
闻条支并非蛮荒之地。陈宫心情,稍有起色:“皇上幼称麒麟,善识人。既赞‘社稷之节’,守相徐宣,可称国士也。”
“闻,徐宣,字宝坚,广陵海西人。”吕布言指,徐宣乃徐州人氏。吕布主徐,又素施恩义。此去条支,正好投奔。
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广陵之事,不提也罢。若非广陵太守陈元龙,奇袭下邳,我辈亦不会沦落至此。陈宫转而又问:“将军麾下,健勇几何?”
“六健将,百余人。”吕布答曰。
“此去条支,当可一用也。”陈宫语透欣慰。
“从军条支乎?”吕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非也。”不料陈宫,早有定计:“可投两歧商会。”
“哦?”吕布闻言一愣:“何故如此。”
“时,秦后合条支城中,三家之势,而立两歧商会。”陈宫答曰:“卑下,窃以为。五帝之白,必称帝条支也。”
“如七国马会。”吕布似有所悟。
“然也。”陈宫轻轻颔首:“若假商会之名,拓土条支,割据海西。何愁功名不立。”
“善。”吕布不由振奋。陈公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虽小挫于荀文若,然无损机智也。试想,海西番邦,还有何人,能望其项背。
大丈夫,志在四海。此去,多不过三五载,定当扬名海西。
有生之年,重归故里,亦非难事。
吕布、陈宫。四目相对,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