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浓烟弥漫。
鲜卑王骑皮肤溃烂,双目流血。浑身痉挛,窒息毙命。
草垛内事先掺入了硫磺。
硫磺燃烧时发出青色火焰。产生硫化气体,被湿润的粘膜表面吸收,生成酸液。皮肤、眼睛,极易灼伤。大量吸入可引起肺水肿、喉水肿、声带痉挛而致窒息。
瓮城四面高墙,通风不畅。硫磺烟雾聚集其中,浓度极高。
冲入瓮城的鲜卑王骑,虽身披西域重甲,却无呼吸面罩抵挡。猝不及防,人马皆吸入毒烟,窒息而亡。
毒气毙敌,并非刘备首创。古今中外,皆有先例。
《墨子·备穴》中,有详细记载。
国外亦早有案例。杜拉欧罗普斯城之战中,波斯人也曾在地道里点燃硫磺,并用鼓风工具把毒气吹入地道,将罗马士兵尽数毒杀。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斯巴达军也曾利用硫磺来制造毒气,进攻雅典城内的守军。
唯一不同,刘备麾下士兵,人手一套呼吸面罩。且与黄叙自小佩戴的黑武士半面罩,样式不同。白檀城内守军皆佩戴全封闭面罩。眼部以肠衣为镜。硫磺烟雾中,双目亦能视物。饶是如此,亦轻微中毒。万幸早早撤上高墙,借助风势,弯腰躲避。
毒烟从门洞内喷涌而出。后续鲜卑兵士接连中毒落马。一时人仰马翻。场面惊悚至极。
即便身穿龟兹锁环甲,人马具装,刀剑难伤的精锐王骑,亦纷纷毙命。毒烟无孔不入。浑身披甲亦防不胜防!
此乃,刘备为防御楼桑兵甲外流,压箱底的手段。
当然,即便是刘备,也有所料不及。
没能捏准用量,乃至过量延烧。浓烟扶摇直上,被风一吹,竟反卷向内城!
万幸,此时刮的是西北风。浓烟擦着内城东南角而过。未造成大的伤亡。若是正北来的风……
刘备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鲜卑中军。王座上的檀石槐恶疾发作,痛不欲生。
汉军之能,远超预料。血战六日。十万大军,只剩十之六七。
三部鲜卑大人,更是心生退意。
这鲜卑大单于之位,还需从长计议。
第一次守城战,刘备亦有诸多不足。
若非时间紧迫,只建了护城河和瓮城。虎落、马面、垛台、城壕、铁蒺藜等,皆未能尽数筑起。又何须放毒。
毒烟遍布瓮城内外,吸之必死。如何能战?鲜卑只得草草收兵。
三部大人齐聚王帐,恳请退兵。
王座上的檀石槐,目光如狼,环视左右后,厉声言道:今日已破瓮城,距内城一门之隔。汉军技穷放毒,险害自己。再战一日,必能大胜!到那时,屠灭汉军,北地便将任我驰骋。此战若不能胜,损兵折将是其次。被汉朝壮大声威,四周丁零、夫余、乌孙,便是汉家两只土狗,(北)匈奴、乌桓,亦会龇起獠牙。群起而攻,鲜卑必灭。我等家眷子孙,骏马牛羊,皆成他人玩物。
况且。此时撤军,前有三路汉军堵路,后有白檀追兵紧咬。草原大旱,蝗灾肆虐,寸草不生。唯有远遁漠北,方能暂避锋芒。若如此行事,遍布草原的牧民奴隶,尽被汉军杀害掠走。千里无牛羊,大雪将至,我等还能到何处取食?
见左右皆无声,檀石槐掷地有声:如今已成骑虎之势。不战必亡。怯战必亡。战不能胜,亦必亡。天亡我鲜卑。唯有向前,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