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心有不甘地说道:“难道天子也不管?”
“听闻宫中娘子一病不起,至尊每日里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政事堂全都是寿王在主持,好在太子最近走得勤,这打嘴仗的功夫,自有他人代劳,咱们也无须太过着急。”
这个道理,岑参焉能不知,他们到底是外镇,天然就矮了一头,朝廷多方势力交锋,想要不牵涉其中,如今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是多方倾轧之下,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偏生此刻皇帝又倦政,真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杨玉瑶走入寝殿时,刚好碰上尚药局的奉御离去。
“下官见过虢国夫人。”
“娘子今日如何?”
“回夫人的话,脉像紊乱,气息不平,再加之饮食不畅,体质愈加孱弱,下官担心再这么下去,药石不能入胃,就是大麻烦。”
杨玉瑶看着寝殿的方向,从里面传出来的气息,已经不是熟悉的那种香气,而是杂夹了一种浓浓的药味。
“至尊可在里头?”
“下官就是至尊召来的,这会子应当去歇息了吧。”
杨玉瑶了解了状况,没有再停留,快步走入殿中,越是走近榻边,越是皱眉不已,以手作扇边扇边说道。
“你们如何侍候的,这么重的味道,没病的人也要熏出病来,都拿走,取那种南海白香来,只在墙角下点了,把窗子都打开。”
将宫女们全都打发走,她才有空打量榻上的女子,短短的数日不见,竟然已经削瘦得见了骨,整个人怏怏得,显得毫无精神,看到她也只是茫然地抬抬眼。
“你这是要学我?”杨玉瑶提起裙角坐下来,笑着打趣了一句:“至尊最近换口味了,还是想我了?”
杨玉环嘴角一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阿姊。”
“我刚刚才送走一个妹妹,你能不能多撑上几年?好歹让我缓口气。”
杨玉瑶拉起她的手,原本水润柔嫩的双荑,变得枯瘦了许多,不禁叹了一口气:“冤孽。”
“阿姊,我......”
杨玉环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此时自己最想见到的,竟然是那个少年郎,可这种话又如何说得出口。
杨玉瑶如何不知道,拍拍她的手:“别说话,好生听我说。”
“我知道你想他,任是谁,与他春风一度,都不会再有余暇多看一眼他人,如今食髓知味,知道阿姊当初没有欺瞒于你吧。”
杨玉环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摆过头去。
杨玉瑶见她不承认,低声说道:“你处心积虑装病,不就是想避开他吗?”
“傻瓜,就算害了自己的身子又如何?他便能饶过你么,还不如好吃好喝,比比看,谁能熬过谁,十多年都过来了,这个道理不明白么?”
“阿姊,我撑不住了。”
“有阿姊呢,不会让你一个人挨着,快生好起来,既然他都不避讳,咱们就帮上一把咯,那个位子无论是谁坐上去,总不会比如今更差罢,说不定,你还能鸳梦重温呢,哈哈。”
杨玉瑶放肆的笑声在殿中回荡,看着阿姊近乎颠狂的神态,杨玉环的泪水再也没能忍住,滴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