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冷哼道:“说得好听。宫中的侍卫,要么家学渊源,要么就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手,哪里需要到这种蛮荒地方来聘请教头?一听就是撒谎。你不老实,我就打到你老实为止!”
阿桂但听得空中风声嗖嗖,随即皮鞭如雨点一样落了下来,抽得他身上鞭影纵横,钻心的疼痛令他的身子剧烈抽搐。
阿桂被这蛮不讲理的疯女子抽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一边苦撑着不让自己再次晕倒,一边竭力道:“混……混蛋,住……住手。咱、咱们无……无怨无仇,你、你干嘛要下、下这种死手?”
“无怨无仇?”那女子鞭势稍停,冷笑道:“我跟所有达官贵人及其走狗都是不共戴天,仇深似海!”
好容易让这女子停止鞭打,阿桂生怕稍一松懈便又被她抽得死去活来,他连忙说道:“你刚刚也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小太监而已。家里要是达官贵人,谁肯自己阉割了送入宫里?所以我跟你绝不会是对头,你先放下我,咱们从头说起!”
那女子微微一愣,想到确实也是这个理。但她稍一推敲,便又抬手啪的给了阿桂一鞭,说道:“你是穷人家出身不假,但你千里迢迢来到这儿收买杀手,显然是要为你的主子做坏事出力。你这样的狗腿子,我不打你打谁?”
阿桂强忍怒气,拼命解释道:“我来这里并不是要做坏事。我家主子也不是坏人,她也是穷人家出身,心地善良,从没害过人的。你先放我下来,听我仔细对你解释。要是发现我有一个字的假话,你就算立刻杀了我我也没话可说!”
那女子歪着头想了好一阵,才勉强道:“好吧。看你年纪轻轻,就算做坏事应该也没做太多。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她扬手射出一柄飞刀,夺的一声钉到树干上。吊住阿桂的绳索立刻被飞刀削断。
阿桂啊的一声,头下脚上坠到地上。好在离地不算太高,地下又是柔软的草地,倒是没有撞得头破血流。
阿桂哼哼唧唧的从地上艰难的爬起,一边揉着头上被撞出来的红包,一边强抑怒气道:“我说你这女子好没来由。莫名其妙就将我抓了起来吊打。你说我从小没做过坏事,反倒是净受罪。以前被那些财主老爷、皇后妃子大太监欺负也就罢了。怎么你这个满口正义之辞的女侠也是不分清红皂白就对我喊打喊杀?”
那女子脸上微红。好在月光不甚明亮,倒是不虞被面前这个可悲的小太监看穿。她扳着脸冷哼道:“你是什么人,奉谁的命令来这儿做什么,都给我老实的交待清楚。等我核实了,若是有错,我金镶玉可以对你磕头陪罪。但若是证明你确实是为做坏事而来,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当的一声,却是她一鞭抽在地上,竟将一块坚硬的石头抽成了两半。碎屑溅到阿桂脸上,阿桂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种身手令阿桂心中吃惊不小。他忍不住问道:“这位……女侠,依我看,你绝非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想必是你的身世悲惨,吃过那些官老爷的亏,所以才会特别的仇恨他们。其实我的身世也差不多,只可惜身子已经残缺,又没机会练武,空有一腔不平却是无可奈何啊!”
一句话莫名的引动了金镶玉的思绪。她叹息道:“这世道,官逼民反。要是自己不掌握一身强大的能力,又能上哪儿去讨回公道?”
“对啊,正是这个理!”阿桂拍掌道,“咱们好人不想欺负别人,但要避免被人不欺负,要么自己学成一身好功夫,要么就只能求助于那些有侠义之心的江湖奇人。我的主子正是一个有心行善却无奈力有不足的善良妃子。女侠若是不信,不如跟我回去实际验证一下!”
“宫中的妃子还有好人?”金镶玉听了阿桂的话,却是嗤之以鼻。
阿桂正色道:“做妃子并非我家主子的本意。只是皇帝选妃选到头上,我家主子又没女侠这种高来高去的本事,你说又有什么办法?再看我自己,难道是心甘情愿被人阉割?还不是因为无力自保,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番话令金镶玉脸上动容。她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吧。看在你这几句话还算中听的份上,你给我详细说说你家主子,还有她派你前来的用意。要是能让我满意,说不定我就放你一马!”
阿桂精神一振,心知转机到了。他振作精神,将陈灵的事迹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中重点突出了她被皇后整治的凄惨之处。最后他实话实说,讲清了陈灵了自保以及对付皇后,所以才不得不派他出来招揽江湖好手,为她训练一批可用的死士。
听完阿桂的叙述,金镶玉不由陷入沉默。以她的丰富阅历,一听便知阿桂所说的故事不假。一来阿桂的整段叙述不假思索,非常流畅,而且讲述时或浓郁激昂,或神采飞扬,绝不象是临时编造。二来关于灵妃娘娘的故事,金镶玉在江湖上多少也有听说。两人一对照,真伪自然更易辨别。
沉默许久,她突然挥动长鞭,用鞭梢将挂在树上的阿桂衣服一一挑下,抛还给他本人,嘴里道:“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这事就这么了了!”
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之间,前方有人对她大笑道:“女士,你以为此事这么简单就可以了了吗?”
金镶玉大吃一惊,脚下立刻停住,仔细看时,她发现淡淡的月色之下,一个衣着简陋的男子正一脸微笑,挥着手对她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