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嗓子,准备从头问起,“既然你说你住在这,那你叫做什么名字?”
“我真的姓白,被人尊称一声白骨夫人。”白骨架子转了个身,正好让我看到她脊梁骨上的那几个字,正是白骨夫人无误。
“不是叫白晶晶?”我一愣,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奇怪,即使是个骨头架子,但人家生前也是女子,没准也守着不向外男透露名字的规矩呢。
“白晶晶?这个名字好听,如果长老喜欢,那我就叫白晶晶。”白骨架子说。
我:“……”
等等,难道白骨精之前不叫白晶晶吗?那我的印象是从哪来的?总不会是来自某个已经从我记忆里淡忘只留下名字的女同学吧?可什么女同学能让我在想到白骨精的时候想起白晶晶?就因为她们名字中有两个字音相同?
我想来想去,想不出结果,索性不理了。
“我喜欢什么不重要。”我说,“但如果你不说实话,你就该想想你会怎么样。”
“我说的话句句是真!”白骨架子急忙表决心。
我低下头,开始想该怎么处理白骨精。按照我给自己做的人设,我应该一心度化她,但想到因为她猴哥受的委屈,我有不那么情愿。可要是直接打死……
我忽然感觉颊边有阴风吹过,一抬头,就看见猴哥一棍子把骨头架子拆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没下死手。悟饭吱吱的叫唤,声音中带着惊恐委屈,我定睛一看,悟饭耳朵上的一撮毛被削掉了。
这还得了?!
这可是我猴儿子!就算心上人没了,我也不是后爹啊!
我当下皱起眉,把猴儿子抱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然后对猴哥说:“悟空,辛苦你一趟,去南海见一见观世音菩萨,向他求教,该怎么驯服恶性难训作恶多端的妖怪。”
猴哥一点头,“老孙这就去!”
我看着地上那堆起不来的骨头架子,对自己的决定毫不后悔。虽然这有点像向观音低头的意思,可作为一个爱记仇的人,眼下的事比怼观音出场机会更重要。
猴哥很快回来了,还带着观音。
观音一贯的慈眉善目,我都顾不上去想他上次化身二十岁的青春女子招女婿的事,直接把白骨精的事情说了。
“她不知悔改,若没有心虚,何必逃脱伤到悟饭?”我义正言辞,“但出家人也不能枉做杀孽,还请菩萨给个主意,该如何收服这样的妖怪。”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觉得观音看了猴哥一眼。
观音给了我一个箍,又传给我一篇《禁箍咒》后,正准备飘然离去,被我叫住了。
“上禀菩萨,您看这白骨夫人如何?若是能够让她改邪归正,送到落伽山后山做个守山神如何?”
观音谢绝了,连下一句话说出口的机会都没给我,立刻驾云飞走了。
好吧,我其实也不那么在乎,只是见了他之后习惯性的怼一怼而已。
我在心里默念那禁箍咒,怀疑是不是我以前听差了,把禁箍咒误听成紧箍咒。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只在我心中转了一圈后就不见了。我让猴哥把那个箍儿放到白骨精白花花光溜溜的脑瓜壳上,然后缓缓念起了经文。
看着本来被重新装好了的骨头又散开,连头骨中的缝隙似乎都被挤压变形要裂开,我停了下来,对这种效果暗自心惊。
猴哥当初可是有骨肉皮的,发作起来只是捂着头打滚。如今在白骨精身上,没那么多遮挡,反而让人看的更加直观,也知道这究竟是多可怕的惩罚。
悟风也松了一口气,动静有点大,我忍不住看过去。
悟风又是憨厚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那个咒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呢。”
我看了一眼猴哥,被念得满地打滚的应该是猴哥吧?怎么猴哥没反应,悟风倒像是受了刺激?
不是很懂。
被这么收拾了一顿之后,白骨精老实了很多,也肯说实话了。
原来,她听人说有东土大唐的和尚前往西天求取大乘经文,那个和尚是如来二弟子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身体,只要吃了一块肉,就能长生不老。
我忍不住一拍额头,我光记得自己皮薄肉嫩肯定得妖怪喜欢了,却忘了真正的大杀器的我这一身都是唐僧肉!
唐僧肉啊……
我忍不住撸起袖子,露出一截小臂。
要说我的手上还有一层薄茧,手指上也有一些刻刀留下的旧伤痕,可小臂却是白白嫩嫩的没受过一点伤,我以为这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捂白的,可是如今想起来,这大概是天赋异禀了。
大概是我盯着自己小臂的时间有点长,猴哥都忍不住提醒我,“师父,收收,你总不能咬自己一口吧。在五庄观里,你可是吃了人参果了,虽然也分了一些给悟饭小玉,可活个两万年不是问题。”
这破徒弟怎么又过度解读了?我是那么丧心病狂连自己都想啃的人吗?
我看了一眼白骨精。
白骨精瑟瑟发抖。
这是第一个明确说出来吃了唐僧人会长生不老的妖怪,也是除了镇元子之外第一个说出我是金蝉子转世的妖怪……不管她的消息渠道来自哪,我其实都不怎么在乎。我只是想到,在五庄观中消失的那一劫难。如来可不是能让人偷工减料的,八十一难中我记得最清楚的其实是最后一难,因为他们自己没安排好,硬是在取完真经之后再把人扔河里补全八十一难。
我要是不提早下手,谁知道他们后面有什么招儿在等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想要补充劫难也不难,只要钓鱼执法等着想吃唐僧肉的傻妖怪自投罗网就好了。
“我不会要你性命。”我看着白骨精,“你头上带着箍儿,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我念出禁箍咒,都逃不了头疼欲裂。”
“还请长老宽恕。”白骨精很上道,“我愿将功补过。”
“我不知道你那个吃了一块唐僧肉就能长生不了的话是从哪听到的,但是,接下来,你要把这个消息散布给西行经过之地中的妖怪知道。”我说,“若做得好,等到了西天,我会请菩萨去了你头上的箍儿。若做的不好,禁箍咒我随时能念。”
白骨精当然答应了,看着她远遁的身影,叹了口气。
“师父,这样是不是……”猴哥欲言又止。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说,“既然这个消息已经被白骨精得知,传开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推动一把。届时,如果真心向善一心修行的妖怪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打主意,可那些能打这个主意的妖怪,想必也是为祸一方的恶妖,撞到了我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保一方百姓平安了。”
猪八戒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咱们接下来这一路,是太平不了了。”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做了决定,而外出散布消息的白骨精也已经出发,这件事已经没有了更改的余地。
我骑在白马之上,开始算计能有多少妖怪主动撞上来,希望能多一点,如果我们走了一半就把八十一难凑齐了,不知道灵山有没有多退少补这条规矩。
想到这里,我把心里那‘不造谣不传谣’的提醒按了下去。
唉,在现代白接受那么多教育了,我的良心居然一点都不痛,还挺跃跃欲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