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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耀释拉出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拿出录音笔摆在桌上，冷声说，“既然是商人，就先把你的货物拿出来看看成色。”

“当然。”

狭小的牢房里，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做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场交易。

第二天，贝格里斯和那个黄毛都被装车，从这里转移出去。

何耀释把录音笔交给小郭，特意告诉他，“这东西你保存好了之后，等宗队回来记得给他一份，让他好好听听。”

小郭答应下来，问何耀释，“急不急？我猜宗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何耀释闻言笑了，“年轻人嘛，干柴烈火，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这事不急，我们干掉了贝格里斯，又在黑岛上闹了一场，那边肯定受了惊吓，一时半刻不会有所行动。你盯紧了那边的动向就行。”

小郭点头，然后低头犹豫着什么。

“怎么了？有话就说。”何耀释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小郭露出这幅样子了。

小郭抬起头望着何耀释，苦着脸说，“何队，黑岛上，那个药物研究中心的门……”

何耀释明白了，他居然还在为那道门的事情懊恼。

“谁也不是万能的，我不怪你，相信明哲和雪澜也不会怪你的。”何耀释安慰他说。

可小郭却摇头道，“当时我不应该做出能够打开那扇门的判断，要是宗队和风雪澜真的在那个位置等着我们打开那道门，他们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何耀释拍拍小郭的肩膀，问他，“你还记得龚义宏吗？”

提起这个名字，小郭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

“龚义宏，不就是我们的军医吗？”小郭低声说。

何耀释点头，“龚义宏战死，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也在指挥部里。当时给他们下达命令的人是我，我做出了判断，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事，结果龚义宏就那样死在那里了。直到现在还有人迈不过这道坎，直到现在，我还都忘不了当时我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小郭，你还记得确认他战死消息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小郭摇摇头，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何耀释说了什么，他当然不记得。

“当时我对他们说，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来。”何耀释叹了口气，“后来龚义宏被接回来，却有人因此受了伤……”

小郭急忙说，“何队，你不该这样想！龚义宏当时没有听从你的命令马上撤回，他是因为擅自行动才出了意外。后来有人受伤，那也不是你的责任！因为这件事，你都受过处罚了！”

何耀释浅笑，对小郭说，“是啊，做出判断，下达命令，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龚义宏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反复思索当时的情形，反复考虑如果我做出了不一样的判断，会不会让龚义宏活下去。可结果却是，我根本无法改变自己当时的判断，更没有办法更改当时的命令，因为那些都是正确的。哪怕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我所经受过的训练让我拥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做正确的事情。而你，小郭，你也是一样。”

小郭心里压着的这块石头，因为何耀释的这一番话而慢慢挪开了。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使劲儿点了点头。

回想当初，他曾经是一个只会躲在角落里钻研技术的宅男，任何现实的事情都会让他焦头烂额，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别人的眼睛，他甚至没有办法站在别人面前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