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如意看来,哭的最高境界不是眼泪纵横,也不是嚎啕声大喊,而是那泪水充盈在眼眶内,即落不落,从中透出伤感来。
眨眼间,泪眼便从眼角处滑落下来了,淡淡的痕迹挂在脸颊上,最后两滴泪掉落下来,无声无息的。
眼泪的功效在三分,七分靠神情演绎,这七分中眼神占据了一大半,不能退缩,不能避让,不论他作何反应,撑足六十秒,之后低下头去,抬起手,抹一下眼角,要装作自己没哭,掩饰下情绪,再冲他笑。
此时眼眶泛了一些红,没有哭的很夸张,整张脸还是很有美感的,我见犹怜的样子,瞧着多心疼啊。
温如意不信他不上钩!
但厉其琛听事情永远只抓重点,他抬起手,覆向温如意的脸颊,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清冷的声音里泛着磁性:“现在离开王府的话,你能走的更远。”
话音刚落,厉其琛的指间便渗了她的眼泪,他的话似是启动了开关,泪水汹涌直下,抬眸看她,温如意的眼中带了一抹怨:“王爷您不要我了?”
随后,温如意啪一下将他的手给打下来了,啜泣着指控:“您答应过我不将我送人的。”
厉其琛眉宇微挑,温如意是一鼓作气,直接趴到了他怀里,用力抱住了他,甚是娇蛮的放话:“我不管,就算是我年老色衰,您也不能将我赶出去府去。”
厉其琛的左手置在了她的腰间,声音有些飘:“你不是说想出去走走。”
温如意此时特别牛气:“那您就不能带着我一起出去。”
厉其琛笑了,在温如意看不到的角度,就像是那天给她买下摇钱树时的样子,心情十分的好,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她腰上的镶花:“那你是想永远留在本王身边了?”
温如意心中一凛,揪着他的衣服,骑虎难下。
半响,她咬牙,软软的反问:“难道王爷不愿意?”
厉其琛低下头,看着趴在自己胸膛上的温如意,耳畔想起李临的话:你这么宠着她,难道不怕她是有所图谋。
不说图谋,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茶花会上她不小心将水倒到他身上之后的那恐慌和惧意,进府之后他是再没看到过,她是怕他,却不畏惧靠近他,爬墙偷溜的事没少做,还是个懂得顺杆往上的人。
他喜欢她的小聪明。
温如意趴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作声,便就这么赖着了,也不哭了,轻声啜泣着,嗅着他衣服上檀木熏过的香味,轻蹭了下,将泪眼都抹了上去。
半响,她的头顶传来了他的声音:“好,本王答应你。”
温如意的神情松了几分,她现在是庆幸自己只说了要离开王府,没说别的,要不然大罗神仙施力她也扭转不过来啊。
正要从他怀里起来,身子一撑,腰上的力道不小,将她牢牢锁住了,温如意只得这么趴着,仰起头,骨节分明的手勾住了她的下巴,温如意被迫与他对视。
他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从神情到语气都透了一股慵懒:“如意,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温如意轻啜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种自己着了道的感觉。
……
厉其琛接连来了小庭院三日,都是在傍晚的时辰,来的时候护卫都会送药箱,由温如意帮他换药,入夜戌时过半时回琢园。
药箱中的药膏每日都添新,是护卫在外面配来的,而府里上下,吴侧妃她们似乎都不知道王爷受伤的事。
等到了第四天,恢复身体的陈小婉,前来小庭院串门了。
来了说的第一件事,便是关于温如意的,王爷来的这几日,府里可不少话呢。
即便是娟儿拿来了暖手的炉子,捧在怀里乔语兰的身子还是会颤抖,之前在外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还不能缓过来。
心里也是越想越气,抬头看一旁的吴媚儿求道:“娘娘,她仗着王爷就敢这样,根本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娘娘您要为我做主啊,一定不能饶了她!”
吴媚儿心中也有怒意,但她并不会像乔语兰那样表现的这么明显,让娟儿去倒些热茶来给乔语兰暖暖身子,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再要去说落水前后的事,乔语兰气的表情都扭曲了:“我看到她在池塘边上钓鱼,就上去劝阻了几句,她非但不听,还钓上来了一条,这些鱼是去峻湖运过来观赏用的,哪个上不了台面的会在池塘边上钓鱼,我就上前把木桶丢下了水,被那绳子给绊住了,拖下了水。”
“陈小婉要来拉我的,手还没碰着就被温如意给拉住了,掉下水后她还用那鱼竿戳我,您看。”乔语兰撩起还有些湿的头发,适才在池塘边上没瞧见,她那额头上红红的多了块戳印,险些给戳破了。
吴媚儿在听到她将木桶丢下去时就皱了眉:“不是她推的你,你为何要去丢木桶。”
乔语兰脸色一僵:“我……”
“你就是气不过也不能这样,拎木桶的人是你,也不是她害的你被绳子绊下去的,就算是她拉着陈小婉不让她救你,但王爷信她,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是她乔语兰先故意找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之后人家落井下石,说得难听点,都是她自己活该。
乔语兰绷直着身子,脸色憋青,愤愤道:“娘娘您是没看到她松开手时得意的样子,也不把您放在眼里,现在就这么嚣张,以后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