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后来,和大夫娶了和夫人,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可怕只有和大夫之后,和夫人是不对劲的,她偶尔会像是发了疯似的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促成这些的因素,大概有三点,一个就是何成这个人,一个是红花,一个就是孩子……发现了这一点的和大夫,就把药铺所有的红花都藏了起来,很少出售,即使出售也不会当着和夫人的面,也避免她在想起何成这个人。随着时间一点点逝去,就在和大夫觉得一切都好的时候,和夫人突然有一天告诉和大夫,她怀孕了。知道她心理问题的和大夫不想让她失望,就顺着她,说她的确是有了身孕,一切都顺着她……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和夫人有一天外出,却遇到了何成。这个十多年前毁了她一生的人,于是,从见到他的那天晚上开始,和夫人被压抑的噩梦又再次冒了头。”
楚轻看着和夫人,对一直闭着眼面露痛苦的和大夫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她这种情况,叫做第二重人格,是一种严重的心理障碍,若是早期能够疏导的话,也许……”楚轻突然住了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不提。“第二重人格与她的主人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她会因为触发点,而让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主人格更不会记得这一点。相信和大夫应该知道这种情况,她次人格出现过后,主人格并不记得。”
和大夫哑然苦笑一声,才动作极缓地点点头,苦涩难言。
楚轻继续道:“她见了何成之后,没想到何成完全忘了她,还妄想再次调戏她,这触发了和夫人的第二人格,并一日日更加严重……直到,第一个受害人出现,她想要打胎,孩子,是和夫人梦寐以求的,可这些人,却根本不珍惜,她恨,她怨,所以……她要杀了她们……甚至想要让她们亲眼看看被她们无情无义抛弃的孩子……”楚轻有点说不下去,堂外的众人也沉默了下来,无声无息的,有的眼泪已经下来了,不住的抹眼睛,有认识和大夫与和夫人的,更是眼眶发红,却和夫人的确是杀了人,他们又说不出话来求情,只能沉默。
楚轻深吸一口气,朝秦捕头摆摆手。
秦捕头把东西打开,正是三个血淋淋的婴儿,还未成形,有的时间长了,已经有点干。
和夫人看到这些孩子,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道:“我的!我的!还给我!还给我啊——把孩子还给我啊——”癫狂的身影可悲而又可叹震动。
和大夫眼眶发红地拦着她:“阿青阿青,你别这样别这样……”他不住的安抚着,一声声唤着,和夫人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眶一直暴突着瞪着他们。
这件案子到这时大概已经落下了帷幕,后续的事情楚轻知道自己不能插手,可还是忍不住看向何府尹:“这么多年了,何府尹你为何公子善了这么多次后,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何公子欺负过的人,她们的人生将会怎样?她们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何府尹怔了怔,脸色闪过一抹恼羞成怒的不悦,可到底压了下来:“这就不用你管了!来人,把杀人凶手给本官压下去!这件事本官要上报朝廷!重重治罪!”
和夫人很快就被带了下去,和大夫死死抱着和夫人不撒手。和夫人看要跟和大夫分开,嘶声裂肺的尖叫着,声音丝丝入耳,像是有一盆凉水直接兜头浇了下去。
大堂外围观的众人死寂一片。原本觉得和夫人竟然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觉得她残忍,可如今瞧着这模样,谴责的话,却又半个字也说不出口,他们说不清自己应该怕这么疯狂的和夫人,还是应该同情和夫人。
于是,所有人只好把目光放在了罪魁祸首的两个人身上——已经死了的何成与造成这种局面的何府尹。
和大夫最后祈求暂时把他们关押在一起,秦捕头看不下去,摆摆手,衙役很快把人给带走了。
楚轻出大堂的时候,头顶上的日光照下来,她却通体生凉。这大概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二次感觉到这么无力。第一次是师傅死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于法,和夫人罪该万死;于情,她情有可原。
可终究,和夫人怕是也逃脱不了法律的惩办。和大夫大概是看出了这一点,并没有替和夫人求情,他是大夫,他怜惜生命,可自己的夫人却害了五条性命,他能做的,大概就是一直陪着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楚轻坐在后院的石椅上怔怔出神。
秦捕头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走过去问道:“楚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楚轻摇摇头道:“没事儿。”
秦捕头想了想,大概是明白了,他在衙门里当差十多年了,这样的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等以后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楚公子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当年我第一次当差遇到一个媳妇被婆家集体虐待了多年最后无奈之下反抗毒杀了一家时,我也好几年没缓过来。可后来,日子照旧要过,逝者如斯夫,只能深埋在心底,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恶人得到严惩,不让好人心里有怨,这样的事情也会少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