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苦尽甘来,也轮到我左开欺负一下你们这些女真人的鹰犬了。
“不必担心,将你们从矿井那边弄到这里来,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绝境求生的机会!”左开姿态高昂地对着下面的契丹俘虏大叫着,这也是为什么会派他来做这个事的原因。天枢城的军方高层中。能流利地说一口契丹语的,不会超过一个巴掌,左开正好是其中一个。
左开一指马厩里拴着的那一批挽马,以及数十匹老迈的军马,振声道:“那边,我给你们准备了一批马匹,鞍旁还有弓箭。虽然这些马匹老迈废柴了一些。但至少冲上一阵的马力还是有的;至于武器,五斗骑弓,正合你们用。箭矢去镞,却伤不了人。你们要做的,就是与我天诛军再战一次。怎么样?我知道你们上次败得不服。想不想报仇?”
下面的俘虏沉默,好一会,才有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们是想报仇,但不想送死。”
左开向那说话的人,认得这是契丹俘虏中的一名蒲辇,在这群俘虏中,此人的军职算是最高的了。左开颇堪玩味地一笑:“你们契丹人也是以弓马打天下的,虽然现在不行了,但对上我们中原步兵,还是有优势的。怎么会是送死呢。”
那契丹蒲辇面无表情道:“就凭这些老迈的军马,甚至是挽马,还有去箭镞的弓矢,让我们去冲击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不是送死是什么?你们这些南人。若要杀只管杀,想如猫戏耗子一样虐杀我等大契丹人,却是休想。”
那契丹蒲辇这样一说,俘虏们顿时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左开打了个哈哈:“你们有此担心,也不稀奇。好,现在我来告诉你们规则。你们自个掂量掂量,是否划得来。首先,你们面对的对手,只有我天诛军一个都,也就是一百人;其次,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从大校场北边跑到南边。跑完全程,你们就赢了。而全程距离,不会超过四百步。在这死亡的四百步距离里,你们会遭到我天诛军百人阻击。你们可以拚命地、不管不顾地跑,也可以用箭矢,甚至马匹来攻击我军。我可以告诉你们,每一支箭的箭头上,都涂有白灰。如果你们有谁能射中我军士兵要害,虽然伤不了人,但中箭的士兵会被罚下场——这也就是说,你们奔跑的路上,又安全了一分。”
俘虏们开始骚动了,纷纷低语。确实,如果有这样的条件,的确可以一搏。
契丹蒲辇目光闪动,最后问了一句:“如果,我们不干呢?”
左开咧嘴一笑,白牙在阳光下炫了一道光:“很简单,现在就死!”
契丹蒲辇了围成一团,手持强弓劲弩、刀枪并举,杀气腾腾的辎重营士兵。他满是煤灰的粗糙脸皮抽动了一下:“既然没有选择,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金兵,金兵,这次是真的金兵……”
这一次,观礼台上的宗室与围观的百姓终于确定,这一伙远远身上就发出羊膻味的、浑身邋遢却不减凶狠之色的骑兵,是真不不能再真的金兵。
尽管之前已经宣布了,这伙金兵是俘虏,没体力没武器,是一群没牙的老虎。但是,没牙的老虎,也是老虎;而长角的羊却还是羊。所以大校场周围,还是出现了骚乱,有些人因为害怕而离开现场,有些人则从地上捡起石块、土坷垃什么的,狠狠扔向那群契丹俘兵。而契丹俘兵被扔得灰头土脸,却不敢还手。笑话,这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他们毫不怀疑,一旦有谁忍不住还手,说不定会被这些昔日绵羊一样,任由他们糟践的百姓,给活撕了。
又见金人,又是金人!
观礼台上的朱皇后,嘴唇紧咬,指甲几乎陷入掌心。而她身旁,一身墨绿军服的朱婉婷,却在把玩着手中那把编号为“甲字一号”的鹰嘴铳,玉容冷肃,凤目含煞。
而嬛嬛与圆珠、珠珠、串珠及檀香等郡主宫娥们,亦是粉面煞白,娇躯微颤。这些令人心惊肉跳的魔鬼身影,仿佛又令她们想起了当初的噩梦般的岁月……
契丹俘兵从台下急掠而过,渐渐远去,观礼台上方才压力一松。朱皇后轻轻吐出一口紧张的气息,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朱婉婷,赞道:“妹妹倒是镇定自若,来,这军训还是挺能锻炼人的……”
朱婉婷虽然已自行除名皇籍,不再是慎德妃,但身为朱皇后的堂妹这一点,却不会改变。所以,朱皇后仍然称其为妹妹。
朱婉婷把鹰嘴铳还纳腰间枪套,淡淡道:“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些女真人的鹰犬,很快,就变成死人……死人!这一路千里,我们见得还少么?又有何可惧?”
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朱婉婷那般有强烈信心。至少,混编入天诛军百名实战士兵中的太行诸寨头领,心下就惴惴不安,当那如雷的蹄音轰隆传来时,几乎每个人都不由想起了当日栾城城下的那一幕。这些一向凶悍的巨寇,竟然股颤胆裂,浑身发僵。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上又有重甲傍身,只怕会有一半人掉头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