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徽言闻言先是一怔,能用他的字来称呼他的,真没几个人。继而注目一看,一双细长的眼睛刹时瞪大,这位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安抚使,竟然结巴起来:“你、你是……越……不可能……”
赵偲长笑,截口道:“在下正是赵越。多年不见,彦猷贤弟竟还能认得出为兄,赵越心怀大畅啊!”
徐徽言脸上先是一阵激动,但随即注意到那一什虎视眈眈的猎兵,这时徐徽言才理解,之前衙卫对他所说的,这队人马的装备精良,是个什么概念。如此精良装备。即便是百年将门的折家,也不过只有区区百骑而已,那么这位越王如何会有这般精锐的护卫?
徐徽言旋即想到一种可能,激动的心情渐渐冷却,神情慢慢平复,甚至是平淡,然后淡然道:“多年不见。赵兄何故来去匆匆?”
徐徽言的冷淡,非但是赵偲,连赵梃也感觉到了,不禁紧了紧手中鹰嘴铳。
赵偲笑容也渐渐淡去。先是向东南方拱拱手,然后抬手向周遭一比划,道:“赵某幸赖祖宗庇佑,存此残躯,欲以无用之身,行有益之事。闻知故旧在此,效砥柱中流,特来拜会……只是,此番故人相见,这便是彦猷的迎客之礼么?”
徐徽言长眉微皱,不过区区十数骑而已,纵然装备精良,又何须百人包围,真是长他人志气。徐徽言强压着对南门守将的不满,重重挥手道:“撤了!”
徐徽言身后十余名侍卫齐声振喝:“撤了!”
随着这人工扩音的一声令下,城头上一排弓箭一一缩回不见,近百名宋兵纷纷还纳兵器,回到自己的哨位。
徐徽言侧身伸臂一引,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兄远道而来,如何能过门而不入?请!”
赵偲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猎兵,转回头道:“我的这肖兵……”
徐徽言很干脆道:“可在府外相候,兵器马匹自携之。”
赵偲这才松了口气,笑容又舒展开来:“彦猷贤弟,请!”
“请!”
一行到了军使衙门前,却又有点小小波折,别的猎兵可以在府外等候,但赵梃却必须随之入内。带一个侍卫傍身,这很正常,徐徽言也允了。当然,兵器得交出,手刀上交、匕首上交,赵梃也认了,但鹰嘴铳却死活不愿交。
那些侍卫其实都不识得这物事是什么,只是看上去是铁家伙,当属没收之列。街间,徐徽言不耐烦了,一挥手:“让他带着,两根尺许铁棍,又有何能为?”
这,就是曾经的武状元的底气。
从允许猎兵带兵器马匹入寨,到任由这少年带两根“短棍”入府,全源自徐徽言的这种勇者的自信。莫说有满城兵马,便是他徐彦猷一个人,难不成还拾夺不下十个八个家伙么。
还是在中堂府内,赶走了一个说降的折彦文,又来了一个越王赵偲……徐徽言心下冷笑,金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徐徽言坐定正中,肃手请赵偲上坐。衙卫送入茶水后,在廓下候着。
徐徽言目光迥迥地从赵偲脸上掠过,看得出,这位昔日的越王没遭什么罪,气色很好,精神头也足。侍立在其身后的那个少年侍卫,也是气宇轩昂,可惜了……
“彦猷贤弟……”赵偲刚张口,就被徐徽言抬手止住,示意先饮茶。赵偲只得郁闷地品了一口,这都是什么茶?太难喝了,大概是贩到草原部族的那种粗砖茶。这对于即使在天枢城里,也没间断饮贡茶的赵偲来说,简直就是对舌头的折磨啊。
这次徐徽言没等赵偲说话,便先开口道:“一刻时之前,就在此堂中,本帅刚刚斥退了一位金国来使,此人便是本帅的姑侄,府州的折彦文。若非因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之故,便是某家的亲侄,也定要推出去斩了!所以,越王开口之前,敬请三思。”
徐徽言自觉这话不可谓不重,奇怪的是,赵偲非但不惊,眼中反而掠过一丝喜色。
“如此说来,本使岂非白来一趟?”赵偲伸手入怀,取出一扎黄绫,目注徐徽言。
徐徽言微微一晒:“方才本帅刚扔掉一扎封赦,那上面说封徐某人为经略使,世镇晋宁军……怎么?这么快又来一道封赦,这回又要给徐某人一个什么头衔?”
赵偲淡淡一笑:“彦猷又想要怎样的头衔?”
徐徽言将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茶水溅出:“越王,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记这赵氏江山亡在谁手!”
赵偲未及表示,赵梃已按捺不住高声道:“我赵氏子孙从未忘记这锦绣河山沦丧谁手!”
徐徽言失惊道:“你这少年是何人?”
赵偲振声而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好一个徐彦猷,大义灭亲,力拒金虏与叛贼的笼络。无愧为我大宋忠贞之士,也不枉当年圣上与我一番赏识。二十三郎,看到了吧,我赵宋还是人心所系啊。”
二十三郎?!徐徽言隐隐想到了什么,再不敢安坐,急忙站起来,惊疑不定望着赵梃。
赵偲这时才正式向徐徽言行礼道:“彦猷莫怪,实是不知你与折家有姻亲,心存疑虑,未敢以真面目示之。如今我叔侄二人俱知彦猷乃千古不易之贞臣,大宋之砥柱中流。二十三郎,向徐公见礼吧。”
赵梃以非常标准的皇室礼仪向徐徽言行礼:“大宋相国公赵梃,见过徐公。”
相国公?宋室皇族,除了一位建炎天子,不是全被金虏掳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徐徽言愣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