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十人,加上马匹,三、四条小船来回两次就可以过渡完毕。其实当真说来,三将可带走的人远不止三十余军兵那么点,但三将不敢多带,只带走了前军最精锐的三十余骑兵,这也是岳飞留下来的亲兵。试想若是带了成百上千人渡河北上,先不说容易走露风声,早早为杜充察觉,单说你率着一支千人大军出现在金人的地盘上,还想安然无恙通过?
黄河北岸闲得发慌的几万金军,一准象嗅到腥味的恶狼扑过来——可以说,率领的人马越多,危险系数就越大,全军覆没的可能性越高。
相反,一支几十人的小分队,反倒没这种担心。拥有将近四十人的武装,人人骑马,碰到敌军游骑哨探直接灭了,有大部队则避开迅速上路,灵活机动。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越怀州,绕道泽州,进入相州,准备从相州至磁州,最后进入辽州……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要接几个人。
相州汤阴县东永和乡孝悌里,大哥岳飞的故乡,在这里,有他的老母、妻室、麟儿。即然途经相州,自然得一并请出,远离这兵荒马乱的河北之地,护送至太原。合家团聚才好。
结果一行人马刚到这孝悌里,为避免惊动村民,暂避林中,竟意外看到这追杀一幕。张宪出手,一箭射杀一敌,救下岳云。
王贵与徐庆在三年前随岳飞从平定突围后,曾到汤阴孝悌里见过岳云。不过那会岳云才八岁。小屁孩一个,眼下三年过去,个头猛窜不说,样貌也长开了,已隐隐有长成少年之势,一时竟认不出。倒是王、徐二人。没什么变样,头盔一取下,就被岳云认了出来。
徐庆早已化怒为喜,大笑抱起岳云:“好小子,不愧为岳大哥的种!”
岳云却用力挣脱,满面焦急:“快!快帮俺去杀金狗,救二弟回来。”
王、徐二人大惊。忙问缘由。
原来今日有七个金兵来到乡里,征收冬粮,一番搜刮之后,便到村后的破城隍庙烧煮。而当时只有三岁的二弟岳雷,正与几个小童在那里玩耍。不久之后,众小童哭哭啼啼,找到岳家,说是岳雷被金兵抓了。
祖母姚氏差点晕倒。岳云三不管地抄起一杆平日练习用的扎枪,就冲了出去。
一个身子骨还没完全长开的童子,对上七个壮健军汉,结局可想而知。就算岳云颇有几分岳家枪真传,毕竟没有半点实战经验,平日所练的东西,根本发挥不出来。而且体力上的悬殊差距。也是无法弥补的。结果没几个回合,扎枪就被砍断,不得不跑。他也算机灵,不往家里或村里跑。而是朝树林跑,这才遇上了王贵、徐庆等人。
张宪心细,当即提审那名签军士卒,询问金兵的实际人数与抓岳雷的用意。
那签军士卒老实回答:“城隍庙里还有五人,带头是个渤海人什长,此人曾道小儿心肝鲜嫩可食……”
诸人闻言无不又惊又怒,岳云更是急得跳脚。
王贵与徐庆、张宪商量一下,由徐庆与张宪带二十名军兵前去收拾剩下的五个金兵;余下的军兵则留在此地保护家眷;王贵则带两名军兵先行拜见岳母姚氏。
姚氏正忧心仲仲之际,见到王贵,当真是喜出望外,又得知已派军兵前去救幼孙,欢喜得直合什念佛。还没念得几句,就听到门外响起大孙岳云的声音:“祖母,俺回来了。”
柴扉推开,露出一脸喜气的岳云及其怀抱中的一个髫发小儿,身后,跟着一群还带着几分血腥味的军兵。
这些军兵一入破旧的小院里,在徐庆带头下,齐齐单膝下跪:“叩见太夫人。”
姚氏虽不过一普通农妇,却颇有胆识,在这般强大的气场下,仍能镇定含笑上前一一扶起。
王贵先前已将来意道明,此时更趁热打铁:“今日我等击杀金兵,必会连累老夫人。老夫人何不与我等一道去往太原,既可避祸,又可与岳大哥相聚,岂非美事?”
姚氏还没开口,岳云已欢叫道:“爹爹在太原么?太好了,早知如此,两个月前俺们就跟许五叔一家北上了。”
正使劲与一个鸡腿较劲的岳雷不明白咋回事,不过见哥哥开心,也跟咿呀叫着笑眯眼。
姚氏嗔了两个爱孙一眼,轻叹道:“两、三月之前,就有村民说见到大队流民北上,据说是去太原的,有田粮分发,乡里也有不少人家跟着去了。当日不知鹏举也在太原,故而迟疑未决,不想却是错过了。既然众位贤侄亲临敦请,老太婆又岂会让你们为难,这就去吧。”
在岳云的欢叫声中,王贵小心地问了一句:“怎地不见嫂夫人?”
姚氏脸色顿时阴郁起来:“这刘氏……一言难尽,不要提她了。”
王贵与徐庆面面相觑,连忙应是。
穷苦人家,也没啥好收拾的,包裹一卷,说走就走。
风雪之中,一队人马离开孝悌里,身后留下一串串的人马足印,以及长长的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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