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沉香宫,含笑在门口等她,朝她指了指寝宫里头。潋滟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司马衷在她的软榻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在眼下,手里还捏着一本她放在桌上的《子夜歌》。
她在榻边坐下,看着这什么也不知道,很是安稳的小傻子,叹了口气。
“唔,爱妃,你回来了?”皇帝突然醒了,揉着眼睛迷蒙地看着她道:“含笑说你去御花园走动了,朕等了你好久。”
潋滟“嗯”了一声,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腰,跟个孩子似的将头埋在自己的腰间。
“皇上找臣妾是有事,还是只是来休息?”
“有事……”嘟囔一声,小傻子又要睡过去了。潋滟哭笑不得地将他的手掰开,看着他的脸问:“什么事?”
“嗯,就是皇后说,她好像怀孕了,要给朕生个太子。”皇帝迷迷糊糊地道:“朕就是来问问,太子是什么?”
潋滟被吓了一跳,险些把皇帝给推出去。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捏着小傻子的肩膀摇晃:“陛下,醒醒,说清楚,皇后怀孕了?”
“啊。”司马衷被摇醒了,眨巴了一会儿眼睛,重重地点头:“她说她怀孕了,高家的人都高兴得不得了,要朕下旨封赏显阳殿,还要将那孩子立为太子。”
潋滟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不是故意要乱想的,只是小傻子这不通人事的,也能……咳,有孩子了?
“爱妃,朕觉得好奇怪,朕喜欢你,不喜欢皇后。若是有孩子,朕也希望是你的。”小傻子拉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道:“刚刚高家几位长辈都进宫来见朕,他们都是先帝遗旨封的辅政之人,朕都不敢顶嘴。”
高家也是慌了,皇后上次被禁足一月,高家的气势就大受打击。本是大晋的第一大世族,皇后也是想掌握大权的。只是身子太差,又不太得宠,那后位都开始摇摇欲坠。故而高家人开始想办法了,什么东西最能稳固地位?在后宫来说,就只有孩子了。
潋滟拍了拍皇帝的背心表示安慰,然后细想,皇后想生太子了,也是防着小傻子哪天不对劲了要改立自己为后,这情有可原。但是孩子岂是说有就能有的?这是要混淆皇室血脉么?
说起子嗣……
脸色突然一白,她想起,自己上次从韩府出来,回来的时候好像忘记喝药了?那时候毕卓喜讯突传,她一高兴,便忘记了那事后的药。
心猛地下沉,潋滟也顾不得其他了,抓着皇帝的手就道:“这件事皇上看着办就好,皇后刚刚怀孕,离生下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臣妾,臣妾先去御药房看看,替皇后选些补药。”
说完,便飞快地往外跑,带了休语上了轿子,吩咐人去御药房。皇帝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已经没有人了。
小傻子委屈了,爱妃总是来去如风,最近陪他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屋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司马衷坐了一会儿,有些走神。回神的时候,手里的《子夜歌》已经要被捏得变了形。
“张御医,我这丫头身子不适,您给看看。”潋滟和休语一起坐在帘子后头,吩咐了一个御医过来诊脉。
为了避嫌,张御医也没有多往帘子里看,隔着手帕搭上脉搏,诊了一会儿道:“这是最近未曾安眠,饮食无律造成的浮躁之症,没有什么大碍。”
潋滟一直吊着的心“咚”地一声落回原处,松了一大口气,收回手来拍拍胸口。幸好幸好,没有出什么意外。她若是不小心怀上韩朔的孩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劳御医开个方子,本宫回去让人煎药。”
“是。”
当真挑选了一些补药给显阳殿送去,潋滟再回到沉香宫的时候,皇帝已经不见了。桌上的《子夜歌》大概是被他顺手拿走了,没见着影子。
潋滟没在意,休息了一会儿便传了小桂子进来,让他出去打听些事儿。
皇后怀孕,后宫设宴庆贺。皇帝没什么开心的神色,就坐在皇后身边闷着。潋滟笑吟吟地祝了皇后三杯酒,各宫妃嫔夫人也都送了礼。高氏笑得一脸恬淡,身子还是不太好,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到底是人逢喜事,她说话声音都大了些。
席间朝中重臣和高家人也都出席,韩朔抿着酒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氏,几次从她那肚子上扫过,有些嘲讽的意味。自上次潋滟出事之后,韩朔对高氏,便不是那样尊敬了。这会儿估摸着是太过明目张胆,那头的高家老爷子不乐意了。
“太傅可是喝醉了?”
韩朔捏着酒杯看了一眼周围,笑道:“哪儿能啊,这里怕是,只有我一个人还醒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