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而不语,在上头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没再理会下面群臣的议论。韩朔想通了一些事,脸上也好看了不少,难得地跟群臣多说了一会儿话,又跟皇帝报备了一些大事,而后退朝,便打算回府去找裴叔夜。
“皇上!”含笑站在外头,等着群臣一下朝,皇帝一被人抬出来,她便迎了上去,声音大得连韩朔那头都听见了。
步子微微顿了顿,韩朔侧头,便听见含笑着急地道:“娘娘昨晚有些着凉,今早便说肚子疼。奴婢已经传了御医了,御医说娘娘动了胎气,皇上快随奴婢去看看。”
“什么?”皇帝微微变了脸色,接着就一脸焦急地挥手让宫人抬着他往沉香宫走。一个激动,差点从肩舆上掉下来。
“皇上!”韩朔大步走过去,皱眉道:“朝臣还没退完,您好歹小心些,注意些仪态”
小傻子恼怒地看着他道:“沉心都动胎气了,朕还要什么仪态?太傅,难不成心爱之人还比不上仪态重要么?”
说罢,急忙挥手让宫人往沉香宫跑。贵公公在后面直追,韩朔被他方才的话给呛了,脸色不太好看地也追了上去。
潋滟额上冒着冷汗,咬牙捂着肚子,安静地喝着药。
“娘娘不应该饮酒。”张御医叹息道:“您的身子本就不是太好,休息不足,心绪不宁,几次都有流产的征兆了。若是再乱来,可不是要微臣把命赔进去么?”
“本宫知道了。”潋滟咬唇,颇有些哀怨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小气鬼,娘亲喝一口酒都要闹脾气,她可是因为这玩意儿,许久都没沾酒了啊!
“沉心!”皇帝被韩朔背进来,看着她这模样,急得眉头紧皱,瞪着御医就问:“她怎么样了?”
韩朔也静静看着张御医,后者看见他,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战,而后颤颤巍巍地道:“娘娘身子太弱,也太过劳神,导致动了胎气。微臣已经开了药方,娘娘服药一段时间就好。只是不能再劳累。”
皇帝听完,挣扎着要从韩朔背上下来,坐到床边去可怜兮兮地认错:“爱妃爱妃,朕以后不让你再劳累了,你就呆在沉香宫,哪里都不要去好不好?”
潋滟低笑,道:“臣妾没事的,皇上让我哪儿都不去,那才闷得慌。昨晚不该喝酒,臣妾认错,以后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的。”
我们的孩子。
韩朔几乎冷笑出了声,这话亏她说得出来,也不怕咬着舌头!那到底是谁的孩子来着?
皇帝却很高兴,拉着潋滟的手说了好多安慰她的话。末了还加上一句:“朕给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若是男孩儿,就叫司马朗星,若是女孩儿,便唤司马摘月。爱妃你说好不好?”
潋滟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韩朔一眼。见韩太傅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便道:“一切依皇上做主。”
韩朔冷着脸,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外头春光明媚,屋子里倒是冷得如同霜降。潋滟垂了眸子不再看韩朔,韩朔却还看着她,目光幽深,落在她因低头而露出来的脖颈上。
许久之后,皇帝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看着韩朔道:“太傅还有什么事么?”
韩朔似笑非笑地道:“没什么事,只是想了想方才朝上赵太尉问臣的那句话。”
“哦?”皇帝笑道:“问你想不想娶匈奴公主的那句么?其实朕也好奇着呢。万一真落在你身上了呢?”
潋滟挑眉,心想匈奴公主不知道是美是丑,若是不好看,韩太傅可是要吃苦头的。
不过,他若是执意不肯娶亲,要为姐姐守着那位置,怕也是不会答应的吧。
正想着呢,就听得韩朔道:“臣的职责,便是为我大晋考虑。个人的意愿,倒不是那么重要了。若是承蒙公主看得起,臣也便愿意迎公主为妻,修我大晋与匈奴之好。”
床上的人微微怔了怔。
皇帝拍手道:“太傅当真是为国为民,朕都没有什么可以奖赏你的了。”
韩朔轻笑:“臣也不求什么奖赏。”他不开心,有人陪着他不开心,就是最好的奖赏了。
“既然如此,那便等着匈奴来朝吧。”皇帝将被子给潋滟盖好,笑道:“辛苦太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