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闻言大惊,他是真不知道欧阳正已经下狱了,眼神立马看向许仕达,如同要杀人一般,呵斥道:“许仕达,你这个小人,你到底与陛下进了什么谗言,欧阳公岂能下狱?朗朗乾坤,百官万民,你就不怕世人戳你脊梁骨吗?”
许仕达哪里敢去看张立那要杀人的眼神,连忙把视线躲避了一下,开口接道:“张大帅,是非曲直,自有分说。在下忠心,日月可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待得水落石出之日,张大帅便知今日是误会在下了。”
“误会?你他娘想死不成?老子今日就成全了你。”张立已然怒不可遏,他是如何也没有想到欧阳正会被下狱,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张立已然都归到了许仕达身上。张立对于许仕达的愤怒,也不是今日刚起,从许仕达举荐他到边镇领兵,再到许仕达拿着皇帝的宝剑在军营里指手画脚,张立早已对许仕达愤怒非常,若不是张立并非宗庆那种真正的战阵浑汉,这许仕达早就在张立手下吃了无数苦头了。
到得今日,张立已然人不可忍。说话之间,甚至就要拔刀,唯有杀之而后快,不气其他,气的就是连欧阳正都能陷害,这样的人,还留在朝堂有何作用?
“大胆!”一声如洪钟一般的呵斥止住了张立的动作,还有一语:“岂敢在大殿拔刀?”
张立抬头看向说话的卫二十三,只得把拔到一半的刀又塞回鞘中,脚步来回左右,气喘如牛。眼神依旧盯着许仕达,寒光在闪。
已然被吓得连连后退的许仕达,见得张立把刀放了回去,连忙说道:“张大帅,你我之间,误会深重啊,都是那徐文远从中挑拨,来日一定要解开这些误会才好。你我都是一心为公之人,要图携手共进,岂能这般势同水火?”
张立撇嘴哂然,把目光收了回来,抬头去看夏锐。夏乾当朝之时,张立岂敢如此直视皇帝?张立这一辈子都没有正眼去看过皇帝,对于夏乾,张立除了忠心耿耿,就是尊重,亦或者还有一些畏惧。
但是不知为何,此时的张立,对于台上的那位皇帝,好似少了许多应有的尊重与畏惧。
兴许应了一句话语,人若想得到尊重,必先自重。尊重从来都是赢得的,而不是靠着身份地位获得的。
夏锐此时不仅被张立盯着,更被徐杰盯了许久,已然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被盯得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夏锐直接从座椅之上站起,说道:“张立,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恃功而骄。事情自然有个水落石出,你先去枢密院交了帅印,回家等着吧,过得几日早朝,自有分说。”
说完夏锐起身欲走。
不想大殿门口又有一人跑了进来,口中大喊:“陛下,陛下!!!”
夏锐闻言停住了脚步,一脸不快开口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来人近前站住脚步,先是行礼拜见,随后又往许仕达看了一眼,显然这人认识许仕达,随后又看了看左右之人,本来想说的话语,却又止住了。
“有事就说,无事就走,朕哪里有闲暇与你犹犹豫豫?”夏锐显然是真的想离开这里,离开此时的局面。
“陛下……陛下,可否容得臣与陛下私谈几句?”来人再道。
夏锐已然火起,大手一挥:“到底何事?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那人听得夏锐怒而一语,吓得一震,又看了一眼许仕达,支支吾吾开口:“陛下……陛下……欧阳公……欧阳正……他他他,他……”
徐杰已然大惊,几步走过来,抓住这人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欧阳公怎么了?”
这人手臂吃疼,口中连忙说道:“欧阳正,死了,陛下……”
“什么?你说什么?”徐杰好似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
台上的夏锐闻言,身形转了过来,还往台阶处走了两步,问道:“欧阳正死了?怎么死的?打死的?自杀的?”
”陛下,可不是打死的,昨日刑罚不重,不过都是一些皮肉之苦,伤势都可查验,陛下明察,欧阳正是自杀的,衣带悬梁,自尽而亡,自尽而亡。臣不敢说一句假话,欧阳正当真是自尽而亡。“这人显然知道事关重大,更知道此时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趋吉避凶,一定不能惹祸上身。
徐杰当真听清楚了,听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
便见徐杰把那人往后一推,也不去看那人在地上栽倒滚落,慢慢转头,目光如狼,牙关紧咬,手,已然放在刀柄之上,目光盯着那高台上之人,那人正在仁德大隆牌匾之下。
卫二十三已然感受到了一股气势锐利无比,正铺面而来,知道大事不好,口中连忙呵斥:“徐文远,不可!不可啊!”
呵斥声中,带着劝解的语气,似乎也在安慰。
’大事不好,连张立都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转头来看徐杰。
似乎夏锐也知道大事不好,身形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有一种恐惧萦绕心中,双眼更是左右去看,看看卫二十三在哪里,看看卫九在哪里,看看回廊边的金甲卫士都在哪里。
唯有许仕达好像感受不到危险,反而在一瞬间似乎露出了一点笑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当真是好事。不论如何,欧阳正死了,欧阳正死了对他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往后朝堂之上,许仕达头上再也没有这么一座压着他的大山了。
空中还回荡着卫九急忙而出的话语:“徐文远,三思后行,万万不可!”
天子殿前,徐杰,已然要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