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直接问了一语:“袁将军,你说室韦人会不会想到我们敢这般行事?”
袁青山还未答,宗庆已然开口:“太师,室韦人必然想不到,几百年了,我们从来没有入过草原,室韦人多以为我们是那无胆鼠辈,他想打就打,他想撤就撤。这回我们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无胆鼠辈。”
徐杰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几百年都不曾入过草原的汉人,室韦人岂能想到今日汉人就往草原来了?
“太师,老宗,若是真能在河道之北寻到室韦部落,战之而胜不难。只是战完想再回来,那便是难上加难了,这才是问题所在。”袁青山一语切中要害。
在广袤的草原里,万余人想隐藏踪迹,只要运气不差,并不是难事。但是一旦暴露了,想再回来,谈何容易?
连一直没有说话的徐仲也开口一语:“杰儿,袁将军所言在理。出去容易,回来怕是难如登天。”
徐杰其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个主动出击的念头一旦生出,徐杰便是如何也难以停止,脑中不断想着,人也在地图上走来走去。
宗庆见得徐杰这般犹豫为难,连忙开口:“太师,人死鸟朝天,不死就他娘的万万年,干吧!”
袁青山在一旁又道:“老宗,你就知道干,干你娘的干啊,此去寻不寻得到室韦大部落且另说,寻到了,一战之后,谁都回不来了。这不是去送死吗?”
徐杰想了许久没有开口,屋内一片静默,眼神都盯着徐杰。
徐杰依旧在一块一块的地图上看着。
许久之后,徐杰终于开了口:“干,还是得干。如今拓跋与室韦会盟已成,想要破局,一定要干。”
“什么?”
“太师,此言当真?”
徐杰点点头:“虽然没有任何情报,但是拓跋与室韦会盟之事,十有八九。”
袁青山与宗庆对视一眼,说道:“太师既然如此说,看来当真不假。每次与室韦大战,得利的都是这拓跋。头前常凯兵败之时,便看室韦人犹豫起来,还以为室韦人会退兵而去。难怪,难怪室韦人等了这么久,还是准备攻城了。”
徐杰接了一语:“所以必须要干,只希望一定要寻到室韦的后勤部落。”
袁青山却还是说道:“太师,没有必要一定如此啊,此去袭击,就是把那后勤部落歼灭,不得多久,遥粘蒙德便会再调部落来补,不过只是耽误一下室韦人进攻的步伐而已。但是出去的一万骑兵,怕是都回不来了。如此比较,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徐杰摇摇头:“我有一石二鸟之计,听我的就是。今夜就开始准备,轻装上阵,羽箭粮食多带,我亲自出关。”
宗庆已然喜笑颜开,连连说道:“太师,一定带我老宗一起去。”
袁青山已然大急:“太师可不能去,太师万万不能犯险。”
“我不去,一石二鸟之计成不了。”徐杰说完,又挥了挥手:“袁将军,不必多言,放心就是,我岂能自寻死路而去?”
袁青山欲言又止,看了看徐仲,以为徐仲作为徐杰的长辈,会开口劝两句,不想徐仲并不开口,袁青山直接开口说道:“徐二叔,你劝一劝吧。”
徐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随杰儿同去,便是我死了,也保杰儿不死。”
袁青山已然无法,只得低头再看地图,看了片刻又道:“如是在室韦大军之后作战,实在寻不出归路啊!”
徐杰并不再答,而是咬着牙,慢慢露出凶狠之色,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得胜口之下,一车一车的箭矢运了进来。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连周遭几里地的石块都被捡空了,山林里稍微大的一点的树木,也被伐尽。
守城,便是这么个办法。堵着城门洞,无数的重物,无数的弓弩,火油粪便,别无其他。
徐杰却走了,再次入了大同,沿着长城往东而去。游骑不断往关口之外,往东便是寻找进草原最隐蔽的地点。从大同出草原是不可能的,必然会被发现。
长城虽然是被动型的防御工事,其实也带来了主动的便利。就体现在徐杰此时想从哪里出关就能从哪里出关。
徐杰刚走第二日,室韦的王帐已然就到了关口之外。
鼓声已起,袁青山的目光却不在头前正在集合的室韦大军之中,而是远远往东边去望,什么也看不到,却是让袁青山看得目不转睛,担忧不已。
袁青山身边,站着一言不发的种师道,种师道没有随徐杰而去,留在了袁青山身边。
种师道也是第一次看得眼前这般的景象,无穷无尽的人,无穷无尽的马,漫山遍野。
喊杀震天,地面都在颤抖。
城墙上的士卒,一个个紧张不已,捏着长枪的手,汗水竟然直接从长枪尾部滴落。
冲锋起来的马队,犹如黄河决堤而来,带着一种震撼,一种非人力能敌的错觉。
忽然城头上有羽箭攒射而出,羽箭在百十步外,摇摇摆摆落地。随后无数羽箭腾空而起,射向空气之中。
袁青山开始不断呼喊:“听鼓放箭,不要攒射!!!”
令兵重复着袁青山的话语,四处奔走呼喊。有人太过紧张了,紧张到下意识拉弓就射,但是敌人还在远处,并未进入射程之内。
袁青山皱着眉头,计算着,开口喊着:“床弩可射!”
刀砍在床弩之上,砍断了绷弦是绳索,绳索带着如长枪一般的巨箭飞出。
远方,看得见的人仰马翻,却又如潮头浪花,一闪而逝。
冲锋的骑兵,毫不停歇。
“起鼓!!!”袁青山大喊着!
鼓声大作。
隐天蔽日的箭矢,破空之声合在一起,发出一种催命的尖锐之声。
落马的人,瞬间成了马蹄下的肉泥。
城头之上,也起了一片哀嚎,甚至有人中箭之后,直接栽倒在城下。
室韦人的射术,即便是从下往上而来,依旧准头十足。
马匹奔到城墙不远,所有室韦人下马而来,抬着一张一张高高的长梯。简陋的冲撞车,一次一次撞击着城门。
长梯上爬满了人,巨大的石块倾泻而下。
血战,已起!
(今日惊闻金庸去世,感觉从此再也没有了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