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开饭了。”
韦一刀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今晚上吃萝卜汤,加了肉的。”
“好,”李四维点了点头,冲老人笑了笑,“窦村长,先吃饭,吃完了再讲。”
“使不得,使不得!”窦天德一怔,连忙起身,“俺先回去,等军爷们吃完饭再来……”
“那多麻烦!”李四维摆了摆手,一望韦一刀,“一刀,把饭菜送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吃,一边吃一边讲!”
“成,”韦一刀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爽快些!”廖黑牛见窦天德还在犹豫,一瞪眼,“喊你吃你就吃,老子们的饭菜又莫得毒!”
“军……军爷,”窦天德有些窘迫,“俺……俺不是那个意思……”
“窦村长,先坐下,”李四维呵呵一笑,“坐下继续讲。”
“好,好,”窦天德连忙坐了回去,神色激动,“军爷们来剿匪,本该俺们招待,却不想还得吃军爷们的……唉,老汉真是福气呢!”
“窦村长,”李四维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们到了这豫西那就是两眼一抹黑啊,你给我们讲了这些,倒省去了我们很多麻烦呢!按理说,应该给你些酬劳,可是,兄弟们也穷得响叮当,只能请你吃顿饭了!”
“不敢不敢,”窦天德连忙摆手,却是放松了很多,“军爷既然这么说了,老汉就厚着脸皮吃了这顿饭……只是,这很多事都是老汉道听途说来的,怕是用处不大呢!”
“不妨事,”李四维笑着摇了摇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窦村长只管讲。”
“好,”窦天德精神一振,“早些年,俺们这里杆子多,却也有杆子的道义,还出了些了不得的人物,有的南下闹了革命,有的投了官府。后来,官府来剿匪,杆子少了些,却也见不到几个守规矩讲道义的了……”
窦天德正讲着,韦一刀带着几个兄弟送来了饭菜,大桶大桶的汤,大框大框的窝头。
看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众人烧起了篝火,分了碗筷,围着篝火,边吃边摆。
直到深夜,窦天德才姗姗离去。
“龟儿的,”卢永年望着窦天德的背影有些感慨,“一个老头子竟然晓得这么多!黑牛,你看他像不像山匪?”
廖黑牛一瞪眼,“龟儿的,你懂个球!他要是连这山里的土匪都不知道,咋能在这村里生活几十年?更何况,他还是村长,不仅自己要活下去,还得让村里的人活下去,不留心这些能行?”
“这……”卢永年一滞,讪讪而笑,“倒是这么个理儿!”
“好了,”李四维一摆手,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情况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看看先从哪里下手?”
众人面面相觑,廖黑牛和富察莫尔根异口同声,“当然是赵天宝了!”
“他狗日的最该死!”廖黑牛补了一句。
“他有马!”富察莫尔根也补了一句。
“对,”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先打天青寨,剿赵天宝!”
“好,就先剿赵天宝!”李四维略一沉吟,“让兄弟们好好休整一夜,明天一早,特勤连先摸清情况!”
“团长,”孙大力跃跃欲试,“我们不累,要不现在就去?”
“不急,”李四维缓缓地摇了摇头,神情坚决,“这次剿匪,不求快,但求稳!兄弟们都是要上前线的,绝不能折在豫西的大山里!”
说着,李四维一扫神色犹豫的众将,神情严肃,“都给老子记住了,这是在剿匪,也是在练兵,不可冒进!不可贪功!要把伤亡控制到最小!”
众将一怔,轰然允诺,“是!”
众将纷纷散去,李四维摸出了烟,默默地抽了起来,望着跳动的篝火悠悠一叹,“狗日的,这就是在内耗啊!”
赵天宝一伙落草的寨子叫天青寨,天青寨所在的山峰也叫天青寨。
天青寨不算高,但三面绝壁,只有一条小道能上山,端的是一处险要的所在。
夜色中,天青寨上透出点点火光。
山道上三座山门,从下到上依次叫做九曲梯、二道梁、南天门,每道山门都有兄弟把守。
南天门紧邻山寨,三个兄弟围着篝火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一个黑瘦的大汉刨着火堆,叹着气,“狗日的,天越来越冷了,今年这个冬怕是不好熬了!”
“是啊!”一个抱着长枪的青年也苦着脸,“狗日的,这一天都是稀的,吃得老子脚杆都打闪闪了……昨年这个时候每天还有两顿干的呢!”
“你个犊子晓得个啥?”年纪稍大的汉子摇着头,“前面在打仗呢!老百姓的粮都运到前线去了,哪还有余粮?前几天,老子跟着二当家跑了趟牛家村,硬是连三百斤粮都没整到……”
“胜哥,”年轻人一怔,有些犹豫,“这粮怕是不能抢了吧?”
“有啥不能抢的?”胜哥扫了他们一眼,嘿嘿一笑,“猴子都没回来,你们晓得他在哪里不?”
“在哪里?”两人一愣,“不会是……”
“对了,”胜哥得意地点点头,“宝爷准备干一票大的!”
“啊,”两人都是一怔,“那是虎口夺食啊!”
胜哥满不在乎地一笑,“这天青寨百十号人枪,七八十匹骡马,怕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