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是谁去?等等……”何修远总算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几分,“你究竟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这件事?”
“当然是因为当初宗门还离不开我,现在总算可以稍微离开一下了。”谢冬笑着站起了身,眉梢飞扬,“大师兄,我会和你一起去。”
“荒谬。”何修远毅然反对,“你是掌门,不能去。”
“掌门领队外出,难道不很正常吗?”
“可那儿十分危险。”
“既然危险,就更不能叫你一个人去了。”
“如果你陨落在那里,宗门怎么办?”
“如果我陨落,宗门当然是废了。”谢冬轻飘飘道。
何修远眉头紧紧皱着,眼角抽动,恨不得把谢冬的脑子塞进水里清醒清醒。
在他发作之前,谢冬又道,“但是,如果你陨落了,宗门一样会废。”
何修远一愣。
“你是宗门的脊,我是宗门的脑,我们现在是缺一不可的。”谢冬看着他,一字一顿,神色出奇认真,“与其把我们两个分开,让我留在这里,成日里眼巴巴守着名册生怕你突然陨落,不如我们一起过去,将生还的机会争取到最大。不是吗?”
事情发生的时候,谢冬正在帮自家师父整理仓库。
他刚刚将柜子中的药瓶码放整齐,摁了摁肩膀,正准备休息一下,放在桌面正中央的那块木牌就突然亮了。
木牌的造型十分简约,基本上和一个小木片子没有太大差别,唯独上面刻了“玉宇”二字,让它显得不是那么随处可见。寻常的时候,它也十分朴实无华,成日里都是灰扑扑的。此时看它突然亮了,亮得还挺璀璨,谢冬一时间只觉得惊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仅仅在下一个刹那,谢冬的神情就变了。脸色猛地变得煞白,连额头都渗出了汗。
这个写着“玉宇”二字的小木牌,是玉宇门的掌门令。
谢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玉宇门掌门的私人仓库。自然的,那个在半个月之前携带宗门大半战力外出寻宝的玉宇门掌门,就是谢冬的亲传师父。
现在掌门令发光了。
掌门令以前之所以朴实无华,是因为以前它有主人,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它现在发光了,这证明它需要寻找新的主人。
掌门令原本的主人不在了。
玉宇门的掌门陨落了。
谢冬六年之前刚拜的师父没有了?
谢冬猛地抹掉额头冷汗,一把操起桌上的掌门令,眼看着就要冲到仓库外面去。
他要将这件事通知宗门其余人,更要去大殿确认师父是不是真的陨落了。掌门令虽然发光,谢冬此时却还抱有一点侥幸心理。如果掌门真的陨落,大殿中名册上的名字也会变暗,他必须去确认清楚。他才刚刚入门六年啊,只是一介筑基而已,没有什么情况比在这种时候突然失去师父更加糟糕了。
但是在刚刚将手放在仓库大门上的那一刻,谢冬又猛地停顿下来。
谢冬此人,十三四岁入门,如今修行六年,年龄还不到二十,阅历也不足够。所以在猛然遇到这种大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还免不了有些年轻。然而在性格的本质上,他又是个习惯将思虑二字给刻在骨子里的人。
在得知师父很可能陨落的第三个刹那,谢冬便开始了思考。
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比突然失去师父更糟糕了?其实不是,远远不是。
师父这一趟外出寻宝,并不是一个人去的,他还带走了门派大半的战力。更准确的说,掌门带走了玉宇门几乎全部的凝元期长老,只留下一个凝元长老在宗门看家。
如果掌门遇到意外,真正最糟糕的情况,是那些和掌门同路的长老们也全部给折在了外面。
倘若事实果真如此,此时谢冬这么一出去,玉宇门的下一任掌门无疑就是那个唯一被留下的冯长老了。毕竟除了这仅剩的一个凝元独苗之外,宗门剩下的就只是些炼气和筑基的弟子而已。
至于金丹期?十分惭愧,玉宇门的规模十分之小,目前为止还不存在什么金丹期,凝元期就是最高的了。
不幸的是,那名很可能成为下任掌门的冯长老,看谢冬不顺眼已久。
谢冬将手从仓库的大门前移开,咬牙拧起了眉头。
诚然,他对那个当掌门的师父是有感情的,当年是师父将他从凡尘中寻到,亲自引入了道门,这份恩情谢冬一直十分感激。所以他才会在最开始那样急于确认师父的生死存亡。但是在思考过后,对师父的感情还是远远及不上他对自身生存环境的忧虑。
冯长老之所以看谢冬不顺眼,原因很多,其中之一便是当年冯长老从炼气到筑基花费了七年,在规模十分之小的玉宇门中已经是了不得的天赋,谢冬入门之后却只花了三年就突破到筑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