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心尖上的女人,此刻就在他身边,她柔软的小手还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站在宫道上凝望过来的女人,就觉得特别的碍眼,同时觉得好狗不挡道。
虽然晋王爷婚后已经变了,但他最崇尚的解决方式依然是简单粗暴,在宫里,杀人到底不怎么好,那就只能是用踹了。
他安抚的看了看顾念,用手温柔的覆上她的眼睛,轻柔的道,“乖,别看,不怕啊。”
于是,在那少女莲步轻移到他面前,他整想要出脚时,那位少女开口了。
“……九哥,明明先碰到你的是我……”
“为什么,你不娶我,我哪里不好了……”
“从前我嫁不了你,如今我破相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并不……”
然后只听‘扑通’“啊”的一声,一道人影呈弧线形跌落在远处的墙根。
边上的人,包括顾念都被萧越干脆利落踹人的动作弄的惊愕不已。
萧越漫不经心的看着踹落在地,还挣扎着要站起来的三公主,甩下踢人的那只鞋,冷冷的对身后的暗一道,“烧了。”
顾念刚想要说什么,只见萧越‘嘘’了一声,声音略微沙哑的道,“念念,我累了,咱们先回去可好。”
顾念撇了他一眼,看到墙根处挣扎的三公主,对边上已经呆住的内侍低声喝道,“还不将公主带回去?叫太医。”
顾念虽然心里对三公主有些泛恶心,刚刚三公主说的那些话,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堂堂一国公主,竟然是愿意委身为妾。
三公主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刚刚换上的,有几名胆子大点的已经围着三公主转,其他的则是目光移到好似平静,其实是凶神恶煞的男子身上。
他们是很想救人的,可是不敢啊,晋王的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
不过,好在晋王这下没说什么,而是默认了那些内侍宫人的做法,让他们抬着已经软下身躯的三公主回去。
朝晖宫里的程贵妃听说三公主被萧越给踢飞了,又惊又怒,让人将三公主安置到朝晖宫的偏殿,脸上满是狠厉之色。
这简直是谋害人命啊。
永平帝收到消息后,摆驾去了朝晖宫,程贵妃给皇上见礼后,永平帝让她平身,可她并没有,而是抓着永平帝的龙袍角,
“皇上,怎么说馨儿都是公主,小九将馨儿伤成这样,将来馨儿可如何嫁人啊?”
永平帝见程贵妃不起,脸色沉沉,一撩袍角,坐到榻上,程贵妃身边的嬷嬷见皇上面色不善,连忙挥退内殿侍候的人,退了出去。
三公主被萧越那样一踹,吐了好大一口血,太医给她扎了针,这才悠悠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眼皮红肿的程贵妃,还有脸色铁青,如同泼了墨一般的永平帝。
她打了个哆嗦,颤声道,“父皇,母妃……孩儿……”
脸色铁青的永平帝,冷冷的盯着三公主,这大半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一国公主,竟然说要去给人做妾。
他指着三公主到,“你可真行啊,你这个公主,皇家的脸面真是给你丢尽了。”
三公主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大概是被永平帝知道了,她翻滚下床,跪倒在地,细细的汗布满全身,脑子里一片空白。
永平帝冷声道,“说吧,你脑子里到底向的是什么?”
三公主面对永平帝的冷脸,忽然镇定了下来,她不哭也不求,望着永平帝的眼里只有不甘心。
永平帝见她这样的神色,就知道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他怒极道,
“你如今已经十九了,你不愿意嫁人,朕也就多留你几年,虽然是皇家公主,不用侍奉公婆,可到底嫁人了,不如做女儿家快活。”
“反正,皇家公主,不怕没人求娶,可你呢?竟然是存着这样肮脏的心事。”
“朕倒没看出来,你竟然是如此的痴情,让你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丢人现眼的神情来,既然你不知悔改,你就去皇家寺庙里去反省,等你想明白了再出来。”
程贵妃一听,跪在皇上面前,哭着道,“皇上,求您饶了馨儿这次吧,您也说她如今十九,再关到庙里去,可就过了花信之期,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现在是正好的年龄,真要被关个几年,可就是老姑娘了,和大公主不同,大公主那是死了驸马,所以孤身一人,总不能叫三公主还没有过男人,就孤独终老吧?
三公主却道,“我只想嫁给窝喜欢的人,这要求很过分吗?我是公主,是父皇的女儿,父皇坐拥四海,威震天下,为何连女儿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满足?”
“小九不愿意娶你,你能强求吗?”
“你这样,不要说小九,就是将来,也没个男人愿意娶你。”
“也怪朕,明知你母妃太过宠爱你,还不阻拦,养成你如今这肆无忌惮的性子,你要知道,就是朕,也不能为所欲为。”
“这历史上,为所欲为的,只能是自取灭亡。就是帝王,也不例外。”
永平帝的话里带上几分语重心长,“你的四哥,他是皇子,做了错事,同样要在府里闭门思过,你不要以为身为公主,就可以恣意妄为,你错了,大错特错。”
“你这样,不说旁人,朕就不能容你。”
他当日答应过,一定会善待皇家人,他的儿子,女儿,但那也是他们不出错的情况下。
他的女人,他不会要,朋友妻不可欺,这么多年,他没有选秀,对那些嫔妃,看着是宠爱,可从来不越雷池一步。
他答应了要将这万里江山,一直延续下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这皇权,这江山。
永平帝的目光移到三公主脸上,他也不允许有人破坏越儿的名声。
永平帝的目光让三公主不寒而栗,只听永平帝冷冷的道,“你也不用在宫里养伤了,朕派御医随行,你即刻就去往皇寺,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派人告诉朕,朕自会放你出来。”
“你如果不好好修行,那下次你要去的地方,就是皇陵,你知道朕,说到做到。”
程贵妃在永平帝的脚边,还想哀求,永平帝一甩袖子,道,“闭嘴,朕知道你爱女心切,可你这样的爱,只是害了她。”
“你以为是在维护她,是在疼爱她,你是在害她!她变成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程贵妃面上血色褪尽,她几乎要昏倒过去,“皇上,馨儿纵然有千错万错,终究是您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去受那样的苦?你饶了她好不好?”
“臣妾这次一定会看着她,不让她乱来的,她还年幼不懂事,才会说那样的话,这次过后,她肯定不敢再……”
永平帝脸色铁青,青筋毕露,“朕要不是……要不是……朕早就将她关入皇陵去了,这宫里,她还好意思呆下去吗?只怕如今,她愿意做妾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宫中……”
程贵妃半张着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永平帝,她伏在地上,颤抖不已。
顾念几天后才知道三公主伤势未好,就被皇上送到皇家寺庙里去了,又听说,三公主被纪三太太伤到的地方是真的好不了了,将来会留下明显的疤痕,而被萧越踹了一脚,整个身子都垮了,身体很虚弱,时不时的就咳嗽,有时甚至咳出血来。
顾念对于三公主留疤的事情,很是疑惑,按理说,就算被抓伤了,太医虽然晚了点,但也算医治及时……怎么就留疤了?
她把这疑问说给萧越听,没想到他蹙着眉头道,“作甚要说那恶心的人,脖子上留疤,已经是看在皇伯父的面子上了,要不然就是脸上留疤……”
那天踹了三公主一脚,萧越踩着白色的袜子从宫里出来,回来后把另外一只鞋子也给烧了,就连那双袜子也烧了,不但如此,还泡了三盆水,最后皮肤都搓红了,顾念也看不下去了,这才作罢。
只是再也听不得三公主这几个字,好似对他是莫大的侮辱一般。
很久以后,顾念才在张春子的嘴里知道,那日,萧越让他不经意间在纪三太太的爪子上洒了药粉……
果然睚眦必报。
永福宫里的太后,听说三公主的事情,没说什么,之后就传出太后病倒的消息,同时,纪珠儿在宫门自尽的事情也迅速传开了,不仅仅是高门大户听说,就是民间也都传的沸沸扬扬。
太后娘娘独断专行,将有婚育的姑娘赐婚给晋王做侧妃,姑娘是个贞洁烈女,不肯从,于是在宫门自尽。
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朝堂上也关注着此时,并没将这件事情当做小事来处理。
礼部官员第一个上折子,对纪珠儿的行为大肆表彰一番,还提议朝廷应该颁布一块匾额给纪珠儿。
不过,也有英国公和太后的余党,上折子驳斥礼部,“纪氏女这样的作为竟然要大肆表扬?这分明就是出言不逊,让太后病倒,畏罪自尽。”
“如果这样的行为要表彰,那将来朝廷上,是不是就乱了,大家都可以反驳皇上,让太后生气,那还有什么体统可言?”
“纪氏女为何出言不逊?”礼部官员问。
那位官员嚅动嘴唇,说不出口,纪氏女见太后是为了辞婚,不是特意,专门气太后的。
他只能道,“下官并未亲耳听到,不敢断言,但她一个女子,在宫门口自尽,不尊朝廷旨意,朝廷尊严何在?”
礼部官员回道,“如果朝廷的尊严要靠夺人姻缘来维系,那这个尊严,不要也罢。”
礼部官员的话可以说是很重了,但皇上并未训斥,只是在上面听着,看着。
最后,他悠然道,“刚才有很多爱卿说纪氏女的行为不算贞烈,朕是听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朕也下一道旨意,爱卿家已经婚配的公子少爷们如果有嫡亲的表妹,朕也可将她们赐予贵公子为妾室。”
“不但如此,朕还可赐她们诰命,如果各位姑娘也有自尽不从的,朕同样赐牌匾。诸位觉得如何?”
永平帝并没有大怒,也没有训斥,仿佛在和众位大臣商量一般,语气温和,态度悠然,他见下面安静一片,又道,
“就是诸位爱卿的亲生女儿,也可以这样办,想来她们应该多半是有表哥的吧。”
那些官员虽然是太后一党,在英国公事件里并未被清洗,可又不得不维护太后的体面,见皇上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不由得都噤声了。
朝堂上,除了这些声音后,并未再有别的不和谐的声音,同时,还让皇上借着这件事,探出了太后身后最后的人脉。
本来,这样的事情关着天家颜面,太后体面,应该控制在小范围里,甚至一开始就不应该拿到朝堂上来说,私底下解决了也就是了。
可在皇帝的放纵下,在萧越和顾世安的推动下,变成了朝堂上的事,人人皆知。
太后经过这一次事件,假病也变成真病了。
顾念从宫里回去后,就抓了张春子过来,她笑眯眯的看着扮成随远堂洒扫婆子的张春子,
“张先生,你父母把你生错性别了吧?你怎么这么爱扮女人?”
“上次没说的杀身之祸,今日就是天下掉刀子,也要给本妃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