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常远他们退了个干净,并把殿门掩上了。
安王收回目光,望着皇帝,又凑过去了些,说道,
“父皇,这个是刚刚母后给孩儿的,说是迷药,她让孩儿给父皇吃下去,然后拿到传位诏书。
孩儿是很想做太子,乃至将来的皇帝。
孩儿又不是畜生?如何敢做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更何况,孩儿知道自己的身体,一个有残缺的皇子,如何能够登上大位。
可那到底是孩儿的母亲,孩儿……”
说完,安王垂下头,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
皇上不动声色,说道,“确定是你母后给你的?”
安王激动地站起来,又忽然跪了下去,将头重重地磕在光可照人的地板上,“父皇,儿臣知道母亲这样做是大逆不道。
儿臣一直很濡慕父皇,从前,虽然也对父皇有过怨怼,可父子血脉是断不了的。
儿臣绝对不会心狠手辣到要弑父的地步。”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皇上伸手将那个瓷瓶拿过来,在手上把玩了一会,道,“从小,朕确实对你疏忽了教育,你争强好胜,偏偏又没那个聪明劲和胆子。
你母亲,倒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你今日能和朕坦白,这很好。”
“父皇,她是孩儿的母亲……这里面是迷药,不是毒药……孩儿也不知道是谁撺掇的母亲……父皇,孩儿求您,看在儿子的面上,留母亲一条性命吧。
现在想来,或许是母后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说到底,她也是为了孩儿才会不顾一切,却不知,一步错,步步错。
从这一点来说,孩儿难辞其咎。
都是孩儿从前太没用了。
如果父皇要责罚,就罚孩儿吧,孩儿愿意代替母亲受罚。”
安王看着皇上,苦苦哀求道,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安王已经是满面泪水,眼中含着悲伤又坚定的光芒。
“朕知道。”皇上叹了一口气,“她是你的母亲,也是朕的结发妻子。”
“来人,速速封锁住冷宫看住皇后,不要让她自残或者惹事,在朕下令之前,不要让她有任何机会往外传递消息。”
皇上扬声唤来外面的候着的常远,一道道旨意传了下去。
安王等皇上旨意下完了,急急地张口道,“父皇,孩儿愿意为母亲受罚,求父皇开恩,饶母亲一命。”
“此事非同小可,总要查清楚你母亲和谁勾结吧?今日是你有孝心,所以和朕将事情合盘拖出,来日,你母亲再勾结别人,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就算朕愿意放过你母亲,可你母亲呢?”
安王僵硬地跪着,心急如焚,却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阻止皇上让人去皇后那里。
眼看着常远出了大殿,情急之下,他一把拉着皇上的袍角,
“父皇,父皇,孩儿求求你,一定要饶母亲一命,她纵使有再多的错,到底是皇上的妻子,孩儿的母亲。
求父皇从轻发落,孩儿给父皇磕头了。”
说着,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紧接着又是第二个。
一个接着一个。
很快,安王的额头就红肿起来,可安王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大有将头磕破的架势。
皇上紧皱眉头,沉声道,“睿儿,朕放过你已经是额外的开恩了,不过,你母亲是不能轻饶的。
不管你磕多少头,朕,不能放过他。
你这样子,保住了你的母亲,就不顾父皇的安危了吗?”
安王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地,眼中的泪水毫无知觉地滑落。
仿佛碰到了一件绝望的事情。
皇上看了一眼,让小太监将安王带到了边上的茶水间缓缓情绪,顺便包扎一下额头的伤口。
萧越牵着旭儿的手从后殿门下走了过来。
皇上冷着脸道,“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小看。”
萧越道,“幸好安王是个好的。”
皇上冷笑道,“你不用安慰朕了,朕的孩子是什么样,朕会不知道吗?他打的是什么小心思,朕一清二楚。”
“他能转身就把他的母亲给卖了,就算他不是残缺,朕也不可能会将这江山传给他。”
“小九,朕真的很累。这帝王路,朕走的太辛苦了。朕到现在,除了你,真的是一无所有。
妻子和外人一起想要朕的性命,亲生的孩子,也在朕的面前耍心眼,想要朕的皇位。
如果有来生,朕一定只做个平凡人就好,享受平凡的生活,夫妻和美,晚辈孝顺……”
萧越脸上神情没落,叹息道,“都已经走了九九步了,只剩最后一个哆嗦,大哥也别懊恼,你还年轻,可以再纳后宫,孩子还能生一堆,到时候从小放在身边养,总能养一个合你心意的。”
皇上笑了笑,“现在是紧要关头,刚才冷宫那边来人说她和外头联系了,但具体传递了什么消息,还不知道。”
萧越蹙了蹙眉头,“那边有人盯着吗?”
皇上点头,“你岳父那边派人盯着呢,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消息,更得盯紧,万一是什么要命的消息……”
萧越点头,“那边你想如何处置?”
皇上沉默了一会,最后抬头,下定决心道,“既然已经放弃了,那就放弃的彻底吧。”
说完,他双眼看着茶水间的方向。
……
江皇后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杂草盆里后,靠在床上,脸上看不出息怒,她扬声叫道,“叶嬷嬷。”
外头一点声音也无,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声音传来。
她心头愠怒,这个叶嬷嬷果然是靠不住的。
她起身下榻,穿上鞋子,外头传来一阵喧哗,脚步声凌乱,有宫女的惊叫声,很快,就是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个个眼睛活像要吃人一样瞪着她。
她知道,大概是安王失败了。
她全身颤抖不已,用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出心底的怨毒和惊惧。
她想要出去,但被门口的那些人拦着,江皇后突然哀恸起来,以袖掩面,哭得泣不成声。
“皇上想如何处置本宫?”江皇后抹了抹眼泪,扬了扬下巴,倨傲的问常远。
常远笑眯眯地道,“娘娘,皇上没说如何处置您,就是让您暂时在这里呆着,这间屋子里,外头粗使的人都会撤走了。”
“以后,会按时给你送饭过来的。”
江皇后惊疑地道,“就是这样?那安王呢?安王怎么样了?”
常远好像很奇怪的样子,道,“安王?安王不是好好的吗?安王和皇上父子谈了会心呢。”
江皇后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你为什么要让人看管我?本宫是东离的皇后,母仪天下,是安王的母亲,皇上的妻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从前在冷宫的时候,江皇后除了生活艰苦点外,人还是自由的。
可现在,她就是一个犯人,真正的犯人,被关押在这里,看守着。
常远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后面的人看了看,就有人分散到各处,到处翻动起来。
江皇后震惊地看着那些人四处翻动,疯了一般,大叫起来,“你们这些狗奴才,大胆,竟然敢在本宫这里放肆,本宫还是皇后呢,你们这些狗东西。”
她的口中怒骂着,抓着一个太监就厮打起来。
没有人理他。
这间屋子,本就简陋,一会就翻完了,并没有什么收获。
常远看了看窗棂上的那盆杂草,眼神微动,对下面的人道,“你们小心照看着皇后娘娘,娘娘要有个什么意外,你们的狗命可不够填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我要将皇上。“
这个冷宫里都充斥着江皇后凄厉的叫唤声,但是没有人理会她。
原先冷宫里的人都撤走了,就连叶嬷嬷也走了,从前爱找麻烦的明珠也再没出现过。
“皇上再不见我,我就让将他的丑事说出去,哈哈,他以为瞒的过天下人吗?只要他不放我出去,过不了多久,天下人就该知道,他竟然把他生死兄弟,大臣的妻子给弄上龙床,还生了一个小崽子的事情……
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本宫。”
江皇后到现在也不知道安王到底如何了,这些看守的人嘴和蚌壳一样的紧,什么消息都没有说给她听。
她心头发慌,想到传出去的消息,她又觉得有了保命的资本。
江皇后在冷宫里叫嚣,外头顾念也知道了当日宫里发生的事情。
“皇上会怎么处置皇后娘娘?”听完萧越说的,顾念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萧越看了她一眼,漫声道,“大哥不是妇人之仁的性子,处置的方法肯定很合理。”
顾念耸耸肩,她倒是很想看看皇后死之前的模样。
不管皇上怎么处置江皇后,她都不觉得解气。
不说别的,就说当日在出云寺,皇后联合平阳侯夫人想将她送到皇上的床上,这一件,就让顾念想将她千刀万剐。
“你是怕大哥处置的不合你意?”萧越问道。
顾念摇摇头,到现在,萧越还不知道皇后设计她的事情,她怕这件事情说了,萧越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很快的,皇上处置皇后娘娘的方法,让顾念大吃一惊,或者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