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诊断后,认为是顾瑾璃的发烧不是单纯的风寒所致,而是她身上的伤口裂开感染引起的。
顾瑾璃的伤处都在衣服盖着的不能让人,尤其是男子随意看的地方。
阿翘便点头嘴上应着,忽悠太医给另开了一副药。
这副药喂下后,顾瑾璃的烧才一点点的退下。
等她完全退了烧,已经是酉时了。
发了一身的汗,顾瑾璃此时像是从水里被人捞出来似的,全身因汗水黏糊糊的。
阿翘用温水避过她的伤口,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她擦洗了一遍。
换了身中衣,阿翘拄着下巴,眼巴巴的坐在床边等着顾瑾璃醒来。
今日是云国皇后的寿宴,可亓灏和顾瑾璃,一个中毒沉睡,一个发烧未醒,所以这二人是不可能出席寿宴的。
怎么说当时云国老皇帝都是以寿宴的名义来邀请亓灏来云国作客的,所以在距离寿宴开始前的半个时辰,老皇帝还是屈尊去了行宫,特意探望了亓灏一番。
见亓灏确实是一脸病白,便叹息着表达了一通担心和关切。
当然,亓国老皇帝并没忘记询问一下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刺杀亓灏。
亓灏当时是闭着眼睛的,不会给云国老皇帝任何回应。
对此,杜江的回答是不知道。
一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二来,杜江也看出云国老皇帝根本就不是实心实意的问,所以也就懒得跟他多说废话了。
老皇帝见杜江滴雨不漏,又叹气了急声,遗憾的说这次顾瑾璃和亓灏二人不能参宴会没关系,等过两日二人身子好转了,只能再补一个欢迎宴了。
要不然,云国会显得太无礼。
晚宴上,云国皇后盛装打扮了一番,接收着朝中大臣们的恭维和重礼,并未因为缺席了顾瑾璃和亓灏而少了热闹。
是夜,阿翘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等到顾瑾璃醒来。
但是,她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给阿翘说了句“不用担心”后,便又睡了过去。
杜江那边,同样也一直守着亓灏。
亓灏醒来的时间倒是比顾瑾璃早一些,兴许是他睡了两天,声音听起来嘶哑:“杜江。”
杜江将亓灏扶了起来,递上去一杯茶,“王爷,您放心,顾侧妃她没事。”
知道亓灏满心里都是顾瑾璃,所以他主动开口,好让亓灏放心。
亓灏抿了口茶,嗓子舒服了点,又忍不住要下地:“阿顾身上受了伤,本王去看看她。”
外面的丝竹之声隐隐传来,可他却一心想要到顾瑾璃身边方能安心。
“王爷。”杜江一把按住了亓灏,劝道:“您的伤在胸口,只差一点就会没命的。”
“顾侧妃她好不容易才将您救活,您可不能辜负了她一片心意。”
亓灏听罢,下床的动作一顿。
他回想起自己护在顾瑾璃身前,为她挡了那劈头盖脸的一剑。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到了顾瑾璃眼里的恐慌和不知所措。
杜江见亓灏沉默,便将他扶到床上,一边替他盖好被子,一边低声说着亓灏想听的话:“王爷,顾侧妃不顾及自己的伤,坚持先给您解毒。”
“您身上发寒,顾侧妃就将她自己的衣服给了您。”
“阿顾她……”杜江的话,让亓灏的心情复杂又沉重,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她……是原谅本王了吗?”
杜江不知道亓灏是问自己,还是问他。
张了张嘴,杜江决定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毕竟,今早看顾瑾璃对亓灏的态度,清清冷冷的,好像不如昨日那么紧张和关心。
杜江知道,如果他告诉亓灏,顾瑾璃原谅了他,亓灏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是,杜江也不敢随便猜度顾瑾璃的心思。
何况,顾瑾璃的心思杜江也猜不透。
倘若,杜江说错了,那么无异于给了亓灏希望,又生生的让他伤了心。
“王爷,您饿了吧?属下去吩咐厨房给您做点东西吃。”杜江打破沉默,忽然又想到太医交代的话,又道:“不过,太医说您醒来只能喝些清粥。”
见杜江要出门,亓灏喊住了他:“杜江,不用了。”
顿了顿,他语气一冷,缓缓道:“对于这次对我们动手的人,你怎么看?”
杜江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肃然道:“王爷,从他们的招式来看,不是咱们亓国的人。”
亓灏点头,“云国。”
“王爷,难道是云国皇帝他……”杜江眼睛一瞪,攥紧了拳头。
亓灏沉吟片刻,摇头:“是云国的人没错,但不一定是云国老皇帝动的手。”
“兴许,是旁人想要本王的命。”
“属下知道王爷的意思了,这就去查。”杜江拱手,推了出去。
亓灏咳了两声,又震得胸口痛。
他轻轻解开衣服,看着自己心口那包扎的厚厚的纱布,这才觉得真如杜江所说,确实是再偏离一分,就会连命也没了。
没了命,他往后就不能再保护顾瑾璃了。
可若是这次真的死了,那他也是为了顾瑾璃而死。
她,会记得他一辈子吧?
毕竟,他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
闭上眼睛,他想象着杜江说的,顾瑾璃为他解毒,将衣服给他的画面,嘴角微微牵起。
她会为他担心,便说明他在她心里还有一定的份量。
他不怕等,也不怕她还恨他。
只要有一口气,他会继续捂热她那颗心。
与此同时,亓灏和顾瑾璃遇刺的消息,也传回了亓国。
亓灏可是老皇帝内定的皇位继承人,若是他出现了什么意外,老皇帝一定会跟着亓灏去了。
幸好,亓灏没事。
不过,这还是让老皇帝很是愤怒,以至于他今晚都没有心情与玫妃欢好。
御书房里,他脸色铁青的恼声道:“小贾,这件事你找人查清楚了没有?”
贾公公偷偷瞄了一眼老皇帝的神色,小声道:“回皇上,老奴已经派人去查了,还请皇上稍安勿躁。”
“哼,竟敢有人在路上埋伏,真是胆大包天!”老皇帝大手拍了一下桌子,厉色道:“去查,查出来后,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是,皇上。”贾公公应了声,转身离开。
这时的明阳宫里,八皇子也没睡。
他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人站在窗口,眉头紧锁。
听到小祥子从外面进来的脚步声,他快速转身,问道:“怎么样?可有了消息?”
小祥子赶紧道:“八皇子,咱们的人已经打探到了消息,宁王爷和林公子在今早已经安然无恙的到了云国,您放心吧。”
八皇子听罢,一颗不安的心总算是可以安稳了几分。
眸子直直的看着小祥子,他又问道:“这次是谁动的手?”
小祥子摇头,“奴才没查出来。”
八皇子的脸色沉了沉,声音凌冽道:“去查。”
“是。”小祥子见八皇子不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云国皇后的宴会,歌舞升平,大家不管是吃喝,还是玩乐,总之很是尽兴。
老皇帝与皇后的关系,与亓国那对帝后夫妇也是差不多的。
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云国老皇帝有一点是与亓国老皇帝不同的,那就是在人前人后他会给足云国皇后面子,让她享受这后宫之主的无限权耀。
当然,云国皇后也与亓国皇后是两种不同的女人。
亓国皇后对云国老皇帝是有过真爱的,只不过是她后来死了心。
若没爱过,又为何会残害老皇帝的子嗣和其他嫔妃?
而这云国皇后,她当真是贤良淑德的典范。
对于云国老皇帝的新宠,她几十年如一日的友好宽待,从未有过任何嫉妒和加害。
她如此宽容又识大体,云国老皇帝怎可能不欢喜?
要说唯一不足的地方,那就是云国皇后给云国皇帝生下了一个痴呆太子。
至于云国老皇帝其他的孩子,都在不断的成长过程中意外夭折。
有些孩子,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胎死腹中。
对于这些夭折的孩子,老皇帝也曾怀疑过皇后,可每次彻查过后都与皇后无关。
要么孩子是真的意外,要么就是其他妃子之间勾心斗角的相互残害所致。
当然,云国皇后在所有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得体端庄的一国之母,这一点是亓国皇后所比不上的。
亓国皇后也是如此,可她人前背后的两副面孔已经在大家面前暴露了。
而云国皇后,即便是伪装,能伪装这么久也是功夫了得。
回了寝宫后,她一边慢条斯理的卸着发钗,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皇上今晚去了哪个宫?”
“回主子,皇上去了迎春宫。”小宫女站在身后,给皇后梳理着头发。
“哦,是去了迎妃宫里啊。”皇后语气淡淡,随即语锋一转:“这几天皇上宠着迎妃,不免冷落了婕贵人。”
“婕贵人现在还怀着身子呢,搞不好要多想。”
“这样,你现在就去派人把本宫前日新得的那把八宝玲珑扇给她送去。”
小宫女道:“主子,那扇子您还没喜欢够呢,怎么能送给婕贵人?”
“婕贵人上次见了眼珠子就移不动了,本宫送给她,也好让她高兴点。”皇后不容置疑,对小宫女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在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争抢一个男人。
按理说,皇后是正妻,应该是最容不得小妾们的。
可云国皇后却比老皇帝还要娇惯妃子,整日里手头里有一些稀奇的玩意,哪个妃子要是喜欢,皇后便会毫不吝啬的送人。
所以,除了老皇帝之外,皇后是宫里女人们最喜欢的人。
因为皇后不仅不与她们争夺皇上,还总是把一些好东西分享给大家。
这样的女人,谁能不爱呢?
至于位于皇后之下的女人,大家都是彼此的眼中钉。
小宫女早已习惯了皇后这般,故而叹了口气捧着盛着扇子的盒子出了门。
房门关上后,皇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叹了口气。
云国老皇帝快五十岁了,皇后过了今晚的寿宴也已经四十三了。
可因为心态平和,又擅长保养,皮肤白皙,媚眼如丝,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她看着也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云国老皇帝一个月临幸她一次,这让很多人为皇后打抱不平。
但因为皇后本人都不争不吵,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大家也就都老实的闭嘴了。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皇后的红唇微张。
随着手指一点点下滑伸入衣领,她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没有人知道,在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时候,独守空房的皇后,也是需要人慰藉和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