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却不能死。
因为,当初尹素婉给爱月下了剧毒,以爱月的性命要挟顾瑾璃。
顾瑾璃跳崖,一部分原因是真的心死绝望,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为了爱月。
既然顾瑾璃能够为了爱月舍弃生死,那么她们如果如了某些人的心愿死了,岂不是对不起顾瑾璃?
不管是怎样的活着,重新开始也好,或者是麻木度日也罢,她们都没有一死了之的权力。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顾瑾璃死了,毫无疑问,不需怀疑。
所以在宁王府里,荷香和爱月每日只需对已经不在人间的顾瑾璃进行追念即可。
想念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放在心底,默默的。
但是现在,顾瑾璃回来了,她们虽然无需再无尽的追思,可因为担心再次失去顾瑾璃,所以她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能再像院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那样随意自在了。
亓灏对顾瑾璃的重视,让更多的眼睛都重新盯着芙蕖院。
顾瑾璃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故而,荷香和爱月当真是如顾瑾璃所言,说话办事处处谨慎小心。
白天心累辛苦,精神高度紧张。
晚上,也极少能睡个安稳觉。
不过,能得顾瑾璃这一番真心相待,她们二人心满意足了。
荷香向来稳重,情绪不外露,她这一哭,引得顾瑾璃的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拍了拍荷香的肩膀,顾瑾璃轻叹道:“等我和哥哥事成之后,很快我们就不用再过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荷香身子一颤,抬起头,看着顾瑾璃,张了张嘴,“主子,您和世子真的要……”
当年在顾瑾璃跳崖之前,顾瑾璃曾偷偷的嘱咐荷香带着爱月溜出府去找陈泽轩。
她们主仆约好了,在陈泽轩那里集合。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谁曾想到尹素婉这个女人会那么狠毒,竟将顾瑾璃带去了绝情崖……
顾瑾璃和陈泽轩要做什么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丫鬟能过问的。
可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她多少也能猜到一点点。
那是一件没有回头之路,危险重重的事情,也会将亓灏伤得体无完肤的事情。
亓灏待顾瑾璃的心,日月可鉴。
顾瑾璃和陈泽轩的关系,不管是合作,还是说真的结为了义兄义妹,荷香只是害怕,到了事成之后,顾瑾璃会后悔。
顾瑾璃深吸一口气,别过脸:“荷香,开弓没有回头箭。”
“早在我回京那一刻,我就没有后路了。”
“那些人欠我的债,我只有一分一寸的讨回来,才甘心。”
荷香迟疑了一会,小声道:“可是,王爷他……”
“荷香,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摆摆手,顾瑾璃往床榻方向走去。
“是。”荷香吸了吸鼻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顾瑾璃和亓灏在白天先后回来,可这两个人到了晚上仍旧是没丁点动作,随着时间越久,柳夫人的心越是不安稳,所以只好派雪琴继续待在暗处盯着。
夜里风大,雪琴躲在暗处,伸长着脖子时不时的张望着。
忽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
她咽了口唾沫,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见身后空荡荡的,便捏紧了袖子。
刚要继续再看向芙蕖院,忽然脖颈一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待雪琴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竟发现自己在顾瑾璃的屋子里。
顾瑾璃正低着头吹着手中的热茶,见雪琴醒了,她一双清冷的眸子冷冷的望了过来。
身侧,则是站着爱月、荷香和阿翘这三个丫头。
她们三人,同样用阴森的眸子盯着自己。
雪琴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充满了恐惧:“顾……顾侧妃,你想做什么?”
“顾侧妃?”顾瑾璃听罢,眯了眯眸子,眼里的冷光瞬间化成了一把刀子,冷笑道:“雪琴,你说我想做什么?”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觉得我还有让你活着的理由吗?”
“何况,你还受了你家主子的指使,买凶杀我。”
“你说,我会拿你如何?”
“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的。”雪琴虽然身子抖如筛糠,可还是努力的停止摇摆,死不承认道:“顾侧妃,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受了主子的指使买凶杀人的,你若是拿不出个证据来,就是血口喷人!”
“阿翘。”见雪琴死鸭子嘴硬,顾瑾璃给阿翘使了个眼色。
阿翘会意,将画像丢在雪琴的身上,“自己看!”
雪琴将画像打开,在见到那画上的自己后,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白。
顾瑾璃喝了口茶,似笑非笑道:“雪琴,其实我要杀你,也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不需要什么理由。”
“毕竟,你和柳夫人在这宁王府里没什么地位可言。”
“你家主子不得宠,就是她死了,亓灏也不会有半分不舍的。”
“你们主仆二人在背地里加害我多次,我要除掉你们,名正言顺。”
“你……”不知道是因为顾瑾璃说的都是事实,还是知道她言出必行,总之雪琴腿有些发软。
站起身,顾瑾璃走到雪琴面前。
手腕一扬,点住雪琴的穴位,紧接着顾瑾璃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不等雪琴躲闪,她的脖子上已经被匕首给割出了一道血痕。
“啊!”疼得尖叫一声,雪琴忽然感觉到了死神在逼近。
爱月见状,好笑道:“这才只一道小口子就受不了了,待会把你的肉一片片的切下来,那可要三千六百多刀子呢,你还不得把嗓子给喊破了?”
荷香微微一笑,配合的接话道:“嗓子喊破了也没关系,咱们这院子偏僻,没人听得到的。”
“不过,也用不了三千多刀子,可能三百刀子她就会流血而死了。”
顾瑾璃用力扣住雪琴的肩膀,将染血的刀子抵在雪琴脖子上的动脉上,一边轻轻的摩挲着,一边笑道:“都说一日夫妻,你和柳夫人做了多少日的‘假夫妻’,我就不说了。”
“再者,这么多年来你对柳夫人忠心耿耿,我想你依着你的忠心,应当也不怕死,对不对?”
“假夫妻”这三个字,让雪琴本就恐惧的眼神瞬间一颤。
她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似乎是惊讶于自己和柳夫人之间的那点私密事情,顾瑾璃是如何知晓的?
顾瑾璃只笑不语,手里的刀子一点点缓慢而轻柔的开始划破雪琴的皮肤。
不过,划伤的却不是她的动脉。
因为,顾瑾璃还想利用雪琴来对付柳夫人。
空气里的血型气味变得浓重起来,强烈的疼痛感,让雪琴当真以为顾瑾璃割的是自己的动脉。
动也不能动弹,只能任由着血从伤口里流出。
浑身上下一片冰凉,雪琴感觉到血水不断的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彻底没了刚才的底气,哽咽道:“顾……顾侧妃,奴婢……奴婢知错了!”
“奴婢承认,是……是主子她……她……”
“她怎样?”顾瑾璃手中动作一顿,等着雪琴的下文。
“是主子指使奴婢的!”雪琴死死咬着唇,猛地闭眼,如认命一般,泣不成声:“一切都是主子的主意,求顾侧妃留下奴婢这条贱命!”
爱月见雪琴这般贪生怕死的模样,撇嘴感慨道:“我当是你和柳夫人之间的感情必定情比金坚呢,没想到一涉及到了生死,你也不过如此!”
“叮”一声,听到顾瑾璃将匕首丢在了地上,雪琴才敢睁开眼睛,小声道:“这世上,有几个人比得上爱月姑娘和荷香姑娘?”
“奴婢正因为命贱,所以才更惜命。”
爱月“切”了一声,很是不屑。
人不为己天地诛,这句话流传至今,果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人与人又不完全一样。
雪琴可以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背叛柳夫人,而她和荷香、阿翘则不会。
因为,忠诚比性命更重要。
还有,顾瑾璃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她值得她们这几个丫头为之付出一切。
怎么说都在宁王府里待了这么多年,雪琴也自然明白,顾瑾璃不会如此好心的放过她。
将眼泪咽下,她鼓起勇气,神色有些痛苦和煎熬道:“顾侧妃,你要奴婢做什么?”
顾瑾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绕着雪琴走了几圈,随后挑起她肩上的一绺头发闻了闻,轻笑道:“柳夫人有熏香的习惯吧?”
雪琴不知道顾瑾璃的用意,只能如实道:“是,主子喜欢苏合香。”
“你身上,可不只是有苏合香的味道。”顾瑾璃抽回手,冷声道:“还有,宫中的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