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饭厅,只有俞太后和蜀王夫妇。
安静地用了晚膳后,俞太后张口打破沉默:“先帝下葬之事,辛苦你了。”
盛鸿一脸正色地应道:“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不敢当母后辛苦二字。”
俞太后目光沉沉,看不清喜怒,也看不出半分真实情绪:“国不可一日无主。哀家今日特意召你前来,是想和你商议另立新帝之事。”
盛鸿和谢明曦迅速对视一眼,各自不动声色地看向俞太后。
“国朝大事,理应有母后和内阁重臣们商议再定夺。”盛鸿应对得体:“儿臣不敢枉言。”
俞太后扯了扯嘴角:“这里又无外人。场面话不说也罢。鲁王闽王宁夏王三人,合谋害死了先帝。他们三人定要被严惩治罪。新帝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了。”
“如此,便只剩下你和安王。”
“你比安王年长,又已就藩两年多,将蜀地治理得井井有条,颇见成效。又亲自率兵镇压叛乱,立下大功一桩。这龙椅之位,理应由你来坐。”
盛鸿想也不想地推辞:“儿臣无德无能,岂敢居天子之位。还请母后另选贤明。”
俞太后瞥了盛鸿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觉得安王如何?”
盛鸿:“……”
身为儿子,不便和嫡母口舌较劲。身为男子,和女子争锋也落了下乘。且俞太后这一句来得突然,盛鸿一时哑然无语。
“母后有意于安王,不妨和内阁诸臣商议。”谢明曦不疾不徐地接了话茬:“殿下自无异议。”
盛鸿定定神,张口附和:“明曦说的,正是我所想。”
“天子之位,有能者居之。不必拘泥于年长年幼。安王虽然年少,不谙政事,不过,有母后细心教导,定然能担当重任。”
“母后既有此意,不如早日召阁老们进宫商榷此事。待京城事了,我和明曦也能早日回蜀地。”
俞太后被这一番话挤兑得气血翻涌。
盛鸿这席话,无疑是明晃晃地嘲讽她想摄政染指朝堂。
改立天子,是国朝大事。俞太后虽是一朝太后,也不能独断专行,想立谁就立谁。蜀王和安王放在一起,眼瞎的都知道要选谁。
她张口要选安王,岂不是将自己的私心野心摆到了明处?陆阁老等人,焉能点头同意?
谢明曦看着俞太后不太美妙的脸色,淡淡笑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鲁王嫡子,今年已有七岁。宁夏王鲁王的儿子,也有四岁。可以挑一个,过继给先帝,然后继承帝位。这么一来,母后便要多辛苦数年了。”
这一番话里,满是反讽。
鲁王等人联手杀了建安帝,理应严惩,或许还要牵累妻儿。真地从霁哥儿三人中挑一个过继,建安帝在地下能再被气死一回。俞太后欲染指朝政之意图,也无所遁形。
俞太后面色又沉了几分,目光冷厉的刮过眼前两张从容不迫的脸孔,只觉得无比刺目。
他们两个简直是有恃无恐,真以为帝位是蜀王的掌中物不成?
呵!
她一日不点头,盛鸿一日就别想如愿以偿!
俞太后冷然道:“哀家今日有些乏了。这些事,待明日再商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