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从潞州、仪州北逃的兵马,太岳行营军是不会理会的,拿韩东虎的话来说,得留点敌军给河东(晋州)行营军消灭,不能将战功都捞光了。
司马德、曹哲却是坐立不安,撺掇着文瑞临,赶过来跟孔熙荣、李秀、韩东虎等将告辞,要结束观战之旅,赶去洛阳觐见韩谦。
“过了上元节,第二中央行营军南下孟州,将与河南行营军筹措收复汴梁的战事,到时候君上有可能会到孟州或荥阳接见诸将——你们过了上元节,随我们直接走太行陉南下呗。”韩东虎邀请他们同行道。
曹哲倒也罢了,司马德这时候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洛阳辞行,然后第一时间赶回徐州,劝叔父司马潭不要再有片刻的犹豫。
此时举徐泗之地投附大梁,并举兵与河南行营军、第二中央行营军共同发起收复河淮的战事,到最后司马氏或许还能捞到一点残羹剩汁。
倘若拖到汴梁都被梁军攻下,那时候司马氏再举徐泗投大梁,还值几个钱?
到时候不追究司马氏这些年来反复无常的罪责,都要算是客气的。
这么想着,司马德一刻都没有想到泽州高平滞留下来,恨不得立刻拉着文瑞临、曹哲等人快马加鞭赶去洛阳;司马德身边的两个佐使,都是他叔父司马潭的亲信,他们此时的意见也是如此。
即便过去一段时间了,蒙军被压缩在山谷之中遭受炮击的惨状,还在他们脑海之中反复的出现,甚至夜里做梦都会惊醒。
曹哲当然也是希望能越早返回蜀国越好的,但他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司马潭使司马德秘使洛阳,差不多就定下投附的基调,之前只是投附的价码没有谈妥而已——司马德将晋南战事的实情相告,曹哲相信司马氏不会有再多的犹豫,但蜀国的情况却要复杂得多。
司马氏重投大梁,还能继续得富贵。
而大蜀诸将吏也都可以投梁,但国主王邕如何自处?
就算国主王邕最后屈服降梁,到时候洛阳会给他一个体面的安置,而不加以迫害吗?
他曹氏父子忠心耿耿伺候国主王邕这么多年,也可以说甚得国主王邕的恩宠,他们又要如何处之?是欢心鼓舞的与其他人一起胁迫国主投梁,还是做无谓的挣扎,为最后的忠义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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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熙荣也好、韩东虎也好、李秀也罢,他们在当世跻身名将之列,但这一生也都是经历过坎坷。
倘若能迅速、伤亡更小、甚至以和平手段解决河淮等地的问题,他们都会尽可能的去争取,而不是无谓的制造杀戮,去争什么战功。
而事实上,韩谦早就对梁军的功勋体系进行过变革,人头、首级以及杀敌数早就不再是战功勋绩的核心标准,特别是对中高层将领而言,战斗及战役意图的完成程度,才是考核军功最重要的标准。
他们也希望能在第二中央行营军南下之时,司马氏在徐泗就已经易帜,当即就直接派队扈骑护送他们赶去洛阳;同时也将乌素大石与萧衣卿的尸首,装入棺柩,与王景荣一起先送往洛阳。
将王景荣第一批押往洛阳,也是韩谦的要求。
韩谦也是迫切想对蒙兀北院诸部的汉化以及北逃士族在燕云、辽东、漠北等地的安置情况,有一个更深入、更全面的了解,这大概没有比将王景荣押送回洛阳进行讯问更直接了当。
从高平城南下,经晋城,走太行陉先抵达孟州,再一路赶往洛阳,七百余里沿路都优先建立起军用驿传,乘马车仅需要两天时间。
韩谦也第一时间在凌云阁接见了司马德、曹哲。
曹哲心绪要复杂一些,司马德到这时候还有什么话可说?
司马潭的两名亲信,也希望洛阳能直接派人随他们赶往徐州,直接谈易帜投附之事,后续徐州要如何配合河南行营军以及第二中央行营军对汴梁及宋州出兵,他们也希望洛阳这边能直接决定下来。
说白了,司马德不觉得晋南大捷的消息传回徐州后,叔父司马潭还会有什么不甘跟犹豫,无非是洛阳希望摆什么姿态,徐州那边尽一切可能配合好,以期最终能得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