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觉得,不如趁此机会以工代赈,征淮南灾民修水利河堤,他们如今没有农事反正也是清闲,不给他们找点事做反而容易生乱,再加上他们今年刚受了水害之苦,想来干起活来也会耐心一些,如此,则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赵普闻言噗的一声直接就在公堂上笑出来了,赵匡胤的面上也不太好看,不过却狠狠地瞪了赵普一眼,赵普却好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说道:“二大王,您知道修一座如此规模的河堤,需要多少银子么?”
“多少?”
“显德五年,开封大水,世宗皇帝亲上河堤督修,历时五个月,花费了足足两百七十万贯,这才修成,大殿下这七万贯虽然不少,但要说修水利河堤……呵呵,二大王啊,这政事啊,不能靠拍脑袋就信口开河,还是要实际了解之后再说比较好。”
赵光义的脸色却依然如常,笑道:“原来才二百七十万啊,我还以为少说也得三百多万呢,官家,臣弟也有本上奏。”
“哦?你这是要揍何事。”
“开封城的义商巨贾孙春明牵头,联合了开封城几乎所有家资巨万者,共募财富总计三百一十六万贯,用于修筑淮南的水利河堤,此乃详细奏报,臣弟以为此事可行,只是臣弟毕竟经验不足,一时也看不太准,不敢应他,这才拿到朝堂上来,让兄长和赵枢密指导一番。”
赵匡胤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赵德昭募了七万,他都已经很高兴了,毕竟这是做慈善,这年头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是这赵光义上下嘴唇一碰,三百多万?
“孙春明跟我说,这三百一十六万只是开封之资,若是不够,只要在江淮一带继续募捐,想来,凑个五百万还是没问题的。”
不光赵匡胤懵了,就连赵普一时间都有些恍惚,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三百万,朝廷打荆南湖=南两国一共也没花出去这么多钱啊,他倒是也见过更大的数额,但那是打仗啊,几个商人就捐出这么大一笔?你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捐的么?
“二大王,军国大事不可儿戏,开封城家资巨万以上的人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敢说都认识但起码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他们怎么可能捐出三百万出来?砸锅卖铁了么?”
却见赵匡胤捧着折子道:“呵呵,还真是砸锅卖铁了。这帮商人豪强们并不平白出钱出物,喏,这上面还是附着水利工程的设计图的,若以此法修建,不但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水患的百年之灾,还可以顺便多开垦出数万亩的良田,二弟的意思是,以这万亩良田为报酬,到时候按照出资的多寡,分配给他们,淮南水乡,向来都是天下粮仓,这笔买卖他们不亏,而且这上面还说,修好水利之后他们还会顺便再整修一段运河,重现扬州万帆齐来的盛景,他们还想求朝廷将这运河包给他们,收取部分的过路费用,还要承包码头,十年后费用还清,再将运河还给朝廷,这事要真能做得成,他们其实是大赚特赚的。”
赵普脸都黑了,还有这种操作?运河承包给私人,收取过路费用?这不是将朝廷征收商税的权利放给商人了么?
赵光义胸有成竹地道:“臣弟以为,这对朝廷来说,似乎并无什么损失,三百多万贯,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拿得出来,况且那图中所画工程,似乎比咱们开封的还大一些,恐怕三百万也不够,如此借民之财,以多开垦出来的田亩和尚未有踪影的运河偿还,对朝廷对百姓,似乎都是好事一件,而且臣弟以为,还可以借此利吸引金陵的商人来投资,官家可能不知,臣在出面担保此事之后,开封城的商人们都疯了一样,说是砸锅卖铁,却也并不算错,想来其中必有厚利,所谓商人重利,那金陵城的商人,与开封城的商人,又能有多大分别?”
“好,老二这事做的,真漂亮,呵呵,孙春明,果然是有其子更有其父,来,诸位爱卿看看这奏折,也议一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