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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新皇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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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上前,拽住武安侯的手腕:“锯儿,别跟他废话了,立你的诏书已经到手了。”

刘锯摇头:“从小到大,君父便让儿子尊敬太子,谦让太子。儿子年少便立军功,您不封不说,反而私下斥责儿子太过张扬。儿子并未有抢夺太子之位的想法,儿子只不过想和刘钧一较高下罢了。”

“锯儿。”皇后加重了语气。

“您偏宠他,难道就因为他比儿子早出生,他是长子吗?”刘锯甩开皇后的手,握紧了拳头,“君父,您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儿子哪里不如他?”除却脾气暴躁以外,从文到武,他自认不输太子。

“你想知道吗?”刘光抬头,平淡的看着他。

“当然。”

“今日之事不就是答案?”刘光敛下神色,换上了一副冰冷无情的面孔,“你会造反,而他不会,这就是朕喜欢他甚过于你的缘故。”

“胡说!”刘锯大怒,“若不是您步步紧逼,要为他让路,我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吗!”

“锯儿,不要再说了。”皇后上前,一脸严肃地拉住他,“为今之计是早日退敌,这里交给母后,你前去吧。”

“母后……”

“去!”皇后咬牙,加重了语气,“本宫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锯浑身绷紧,弯腰捡起地上的佩剑,脸色铁青地离开。

“来人。”皇后背过身去,一脸镇定地道,“请陛下归天。”

在她回身之际,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她身前的人还未来得及提醒她,却见剑尖儿穿透了她的胸膛。

“保护皇后娘娘!”

皇后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凭空出现的剑,一口一口地吐着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不该啊,不该……

皇后的身影僵住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殿内,再一次乱成了一锅粥。

平阳虽武功不凡,但到底是受了伤的人,免力支撑数十人的攻击,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突然,一缕剑风从他身后刮过,他忙着应付前面的攻击,背后让人钻了空子。

“铛!”

他迅速转身,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六娘?”

瑶光拿着从地上捡来的剑,横向一挡,挡住了刺向平阳的剑。

“别看我,看敌人啊!”瑶光咬牙喊道。

她不过是花拳绣腿,怎可跟这些训练有素的禁军一搏?她冒然出现,实在是因为平阳抵挡不住的缘故。好在她身形灵活,纵然伤不到别人,也休想也别人伤到她。

“唔——”

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从身后踹了一脚,她一个踉跄,剑脱手,人也朝着门外扑去。

完了,她的牙,她的脸蛋儿……

“啊——”一声急促的尖叫从她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妹妹!”平阳回头,见她扑出了殿外,一时分心,冷不丁地又被人划了一刀。

下一刻,她的腰间缠绕上了一圈鞭子,鞭子的主人一收鞭,她整个人腾飞而起,朝着出力的方向飞去。

“啊——”更凄厉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如果方才那般高度她只会摔断门牙的话,那现在的高度足以让她摔断胳膊和腿。

可是,她并没有摔入冰冷坚实的地面,她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32.

她闻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男子的气息,惊恐之下闭上眼睛缓缓睁开——

“没事吧?”他将她放回地面,收回了情急之下出手的鞭子。

看清楚了人,她自然不会再赖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退一步:“没事,多谢。”

朱照业的心仿佛被油烫过,皱巴巴地一团,无声地看着她。

瑶光低头抚弄自己的衣裳,有些不自在。她落入他怀中的时候还闻得到他身上尘土的气息,应该是夜以继日地赶了回来,刚刚睁眼时候的对视让她看清楚了他脸上的风霜之色,大约……很辛苦吧。

“瑶光!”

身躯一震,她像是被抓了个现行一样,仓惶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你没事吧?”太子提着剑赶来,脸上同样有血迹。

瑶光上前,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番,发现是别人的血迹之后松了一口气,嘟囔道:“怪吓人的。”

太子笑道:“别怕,没事的。”

两人身后,朱照业握紧了鞭子,鞭痕镶入了掌纹之中却还不自知。

“君父呢?”太子想起来了,匆忙地朝着里面奔去。

殿内,双方还在交手,平阳一人支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太子见此,赶紧持剑上前助他。

“殿下!”瑶光在后面着急,他那半壶水,就不要掺和了啊!

朱照业站在门口,看着她为其他男人焦急气恼的背影,扎眼得要命。他转身朝台阶下看去,叛军正在殊死顽抗,但收效甚微,不出一刻钟便有胜负。

他扔开鞭子,头一次觉得心里荒凉得很,像是不知道一腔蛮力要往何处使。

“瑶光,你别来!”殿内,是太子呵斥瑶光的声音。

“杀!杀!杀!”殿外,是他带来的士兵们震天的吼声。

胜负早已注定,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可为何他还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殿下!”耳畔传来她尖锐的叫声,他担忧又是她不自量力地和别人交手,转头便朝殿内奔去。

可这一次,偏巧不是她。

刘锯不知道从哪里进入了内殿,他提着剑杀气腾腾地朝着太子而来。

“太子,你敢和我单独战一次吗?”他挑衅地笑着。

“有何不可?”刘钧上下扫视了他一番,“逆臣贼子,我这便亲手绑了你去见君父!”

刘锯扬唇一笑,抬手出招,两人交缠在了一处。

瑶□□急败坏,连连跺脚。

平阳靠在她旁边的屏风上,同样不理解:“殿下这是……”

“疯了疯了!”

明明胜局早已锁定,跟他斗什么斗啊,难道他以为他能打得过能征善战的武安侯吗!

一抹剑锋飘过,刘锯的剑划上了刘钧的胳膊。

瑶光尖叫,朱照业跑了进来。

平阳堵住耳朵:“妹妹——”

刘锯经验丰富,一会儿就站了上风,几乎是吊打刘钧。

朱照业本想出手一鞭子打死刘锯了事,但瞥了一眼瑶光,见后者捂着眼睛像是没眼看的样子,顿时就不想掺和了。

“唔——”太子又中一剑。

这一次,瑶光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宣王爷!”她转头怒瞪他,“作为臣子,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逆贼冒犯吗?”

朱照业冷漠地看着她:“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自然是一鞭子抽死刘锯啊!

朱照业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但假装不知,扭过头不看她。

再看刘钧,虽然受了伤但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仍然迎头赶上,像是要和刘锯纠缠个不死不休。瑶光不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明明有更好的方法解决,却选了最烂的一个,她胸口堵得很。

外面的声势渐小,里面却不容乐观。

眼看着刘钧要再挨上一剑,瑶光绷紧了脚尖儿,抬手便握住了朱照业的长袖。

“你现在出手,咱们以往的恩怨既往不咎。”

“是吗?”他冷冷的回应。

“快啊!”她拽紧了他的胳膊,指甲像是要掐入他的皮肉里去。

朱照业像是一下子有了知觉,抬手挥鞭,长长的辫子像是一条游走的毒蛇,一下子便缠绕上了刘锯的脖子。

他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要取人性命的。

瑶光松了一口气,抬腿上前准备查看太子的伤势。

“嗖——”

刘锯掷出了自己的长剑,剑头直指刘钧。

瑶光大惊,一跃而起,扑上了正低头准备起身的刘钧。

“瑶光!”

“妹妹!”

长剑在中途落空,并未刺中瑶光和太子,反而是一路朝着前方而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牵引他似的。

瑶光抬起头,正看到那令人惊诧的一幕。

长剑穿透空气,像是黑白无常索命的绳索,一下子就锁定了龙床边上的人。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方才还镇定自若的人此时已经失了颜色。

“君父!”太子爬起,狂奔至龙床旁。

瑶光被他推了一把,摇摇晃晃地起身,茫然无措。

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再看刘锯,他使出浑身力气掷出的一剑没有杀了他最恨的太子,反而是让他成为了弑父的罪人。当然,这应该也是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吧,阴差阳错,最后居然让他得逞了?

“君父……”太子嚎啕大哭,仓惶地抱住刘光。

“太子……”刘光断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般的结局,他眼神涣散,神志不清。

“是儿子错了,都是儿子的错啊!”太子痛哭流涕,懊恼悔恨。

他若听了瑶光的话不与刘锯争个高下,赌这一口气,又怎会让刘锯失手杀了君父?

“太子……你很好……”口吐鲜血的人拼着最后的一口气道,“做个温厚的君主,这是朕对你的期望……”

太子闭眼,泪水滚落而下。

元康十四年秋,武英帝薨逝,享年四十六岁。

同年秋天,武英帝长子刘钧即位,史称文康帝。

……

“我不懂,明明当时就有机会杀了太子,你为何不动手?”新帝即位,诸侯来贺,其中就有淮阴侯陈愚之,朱照业的义弟。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愚之胸口一闷:“这般理由,你以为我会信?”

朱照业回头,一身玄色的王爷蟒袍,挑眉:“实话罢了。”

“你是否因为秦六娘的缘故,所以没有对太子痛下杀手?”陈愚之追问道。

“笑话。”朱照业嗤笑一声,抬腿迈出门。

陈愚之追在后面喋喋不休:“兄长休想骗过我!仲怀已把当日的情形都告知我了,你就是因为秦六娘在场所以才没有趁机下手,你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

朱照业身形一顿,脚下慢了下来。

那日,依照他们本来的计划,应该是让刘锯杀了刘钧,然后他再替天行道杀了反贼。武英帝成年的儿子就三个,死了俩,只余下豫王可登基,而豫王是他的人,他无心皇位,自然会将大权移交到他的手上。

那为何最后他没有依计行事呢?

“不过是时机未到。说到底,我只不过是异姓王,没有资格光明正大的继承大魏皇位。”朱照业低头,摆弄衣袖。

陈愚之上前:“兄长说谎!”

“好了,登基大典要开始了,咱们走吧。”朱照业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抬腿往前。

他没有骗淮阴侯,的确是时机未到。当日他有兵有权,占据天时地利,唯独差了一味“人和”。与刘家人争夺皇位,只能让他在历史上留下狼子野心趁乱打劫的恶名,况且——

他跨上马,握紧马鞭,手掌心还残留着当日挥鞭救她时用力过度的伤口……

他紧了紧手中的马鞭,扬鞭拍马,驰骋而去。

他做错过一回,不想再错一次。

……

新皇登基三日,女眷却没有下旨晋封,连同太子妃在内的四人依旧住在东宫。

这日,新皇下朝,一路往栖蝶院而来。

瑶光正在院中伺弄花草,听闻这脚步声,笑着转头:“陛下今日这么早?”

刘钧上前,屏退左右。

“怎么了?”瑶光不解其意。

刘钧握着她的手将她往寝屋里带,瑶光不明就里,跟着他一路进去。

“砰!”

两人一同摔在榻上,他纠缠上来,像一只巨犬,对着她的脸和脖子添弄个不停。

“陛下……”

瑶光推他,可越推他越是来劲,最后直接扯开两人的亵裤,在这榻上将她要了。

一番云雨,她莫名其妙。

他心满意足,抱着她躺在一处,温柔地亲她的脖颈。

“好了好了,痒死了!”她笑着连连退却。

“嫌弃朕了?”他凑上前去,吻着她圆润的肩头。

“臣妾看您是故意找茬儿来了。”瑶光笑着拧他的肉,“快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他这般骄纵,却并不让他厌恶,反而是心生欢喜,觉得她终于和他不再生疏了。

“朕想立你为皇后。”

瑶光拧他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像是被点了穴。

“先帝临终之日说的话,朕都知晓了。”他捧着她的脸蛋儿,“你为何不跟朕说呢?”

瑶光这才想起来,先帝临终之时是说过一旦逃出危局,将立她为太子妃的话。

“这如何能当真?”瑶光皱眉,“陛下不要听其他人搬弄是非,太子妃很好,妾身很服气,愿意为太子妃之下。”

“你竟这般不争气!”他一下子起身,跪在榻上,指着她的鼻尖,“朕里里外外打点了数日,就想给你一个惊喜,你竟然如此……”

“不识好歹?”她笑着看他。

刘钧甩袖,一脸气闷地坐在榻边,衣裳都没来得及穿。

瑶光起身,从后面抱住他的肩膀,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处:“陛下,是不是正妻有那么重要吗?难道我不是您的妻子我就不会真心对您,而您也不会真心对我吗?”

“怎么会。”他背对着她,语气生硬。

“这不就对了吗?”她笑嘻嘻地抱着他,道,“您的心意臣妾明白了,定不敢忘。但太子妃并无过错,一向贤名在外,不立她而立臣妾,百官会有怨言,百姓们也不会服气的。”

“可你对朕助益良多,若不是你,朕怎么会得这个皇位——”

“哎!”瑶光捂住他的嘴,“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是要折煞臣妾吗?”

“唔唔——”

“陛下,太子妃身后还有她的家族,您给了她没脸,不是给了国公府一家没脸吗?况且宫里还有太皇太后呢,太子妃与她同出一族,郑家根系繁杂,您刚即位就要闹出这等事,不是给人话柄吗?”

刘钧移开瑶光的手,转头看她:“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但朕就问你一句……”

“臣妾不想。”

刘钧叹气,回身抱住她:“秦瑶光啊秦瑶光,你这是让朕欠你一辈子啊。”她与他风雨同舟,出生入死,一个皇后之位完全能配得上,可她偏偏不要,连让他争取一次的机会都不给。

“对啊,欠着吧。”她启唇一笑,倒在了他的怀里。

秦家会有一个皇后,兴许会是她,但不是现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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