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阿卜杜勒带着妹妹和族人尴尬地走了之后。王茂如也带着手下回到指挥车,时间到了,全体启程赶路,现在一天下来队伍只能行走四十公里,这还是因为大家都是骑马赶路的,一路上还有铁路,并且没有敌人阻拦的情况。
道路艰难,但好在军队团结一心,一个心思想要回到中国,心中存有坚定的信念,这才让大家坚持下去。
上了汽车,祝永泉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不住地捶胸顿足郁闷道:“丢人!丢大人了!老丢人了!”
“别担心,至清,我已经帮你做好主了。”王茂如憋着笑道。
“做主?”祝永泉抬头问。
王茂如假意冷冷地说道:“我对阿卜杜勒说,晚上带着她妹妹的人头过来,给我们的人赔罪。”
祝永泉大惊失色,连忙说道:“秀帅,这不必了,不必了吧,属下就算生气也只是一时半会儿,就因为这个杀了她太过残忍了。”
“这不行。”王茂如装作咬牙切齿道,“辱我参谋长,相当于辱我东北边防军,这口气不嫩不出。”
祝永泉道:“秀帅,她……其实也不都是她的错。”
“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只要有了冲突,就是她的错,他又不是你的内人,杀了她保全我军颜面又如何不可啊。”王茂如叹道。
祝永泉道:“秀帅,属下求一下您,放过她,如何?”
王茂如摆着手道:“我军颜面重要还是她性命重要?今天这件事儿,她是非死不可了。”
此时马良骑马靠过来,沿着车窗道:“报告,秀帅,赛斯朵带到,已经关押起来了,什么时候执行枪决。”
“明天吧,看看时间。”
“是。”
祝永泉脸色有些尴尬,看来这件事儿是真的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他绝对有些对不起女孩,便问清了女孩悲观的地方去问问,得知女孩没有吃饭喝水,只是被关在一辆汽车后车厢中,便走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其实他已经气消了,说起来人就是这么奇怪,原本对她满是气愤,但是得知她即将被执行死刑,反倒是气消了。
他拎着面包酱骆驼肉和清水来到关押处,几个卫兵正在守护,看到参谋长来了,连忙立正说参谋长好。祝永泉点点头,道:“好,稍息,继续休息吧。女犯人是不是在这里?”
“是。”
“我去看看。”
卫兵难为情地说道:“参谋长,她马上就要被枪毙了,你现在过去揍她一顿也不好看吧?让被人知道还以为我们几个打的呢。”
祝永泉斥道:“放屁,我端着吃的是来揍人的吗?”
几人连忙让开,祝永泉打开后门,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便从人要了灯笼放在里面,见到被绑成一个粽子的赛斯朵正眼泪汪汪地侧躺在汽车木质板子上。赛斯朵见到他来了,有些害怕了,万一这个男人……那可怎么办才好。
祝永泉说道:“对不起,我是连累你了。”
赛斯朵听不懂,瞪大眼睛一脸警惕看着他,祝永泉帮她解开绳子,递给她吃的喝的,赛斯朵下午一直没吃,这会儿也顾不得有没有毒药了,直接抢过来大口吃喝。祝永泉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忽然觉得她还真是可爱,长着两颗小虎牙,宝蓝色的眼睛就像草原的天空一样蔚蓝。吃着吃着,赛斯朵便哭了起来,他听到哥哥说,因为自己打了汉人兵马大元帅的军师,全族都有危险。为了平息汉人们的愤怒,为了族人的安全,自己不得不被杀掉。可是自己还不想死,自己猜十七岁,谁会想死呢?她也想过逃走,可以说中国人对她的看守并不严密,她靴子里就藏有一把匕首。可是她不能逃,如果她逃了,族人怎么办?五千族人一定会死的啊,一定会因为她的事情而陪葬啊。她只能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等待死亡,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吃越觉得苦涩,最后干脆把食物放在一旁嚎啕大哭起来。
祝永泉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是在风月场所阅女无数,可那是风尘女子,都是一群极有心计巧言悦色的女人,一个个变着法的想要讨男人欢心,哪有这样的女人,战斗力超强不说,还无法沟通。他拍拍手,赛斯朵抬起头看看他,他说:“你别哭了,我帮你求求秀帅。”可惜赛斯朵听不懂,瞥了他一眼之后,继续大哭起来。
祝永泉想了半天不知道用什么语言,他在北洋陆军大学的时候倒是学过日语和德语,可是突厥语和这些语言又不一样了。他想了想,走过去便比划便说:“你,不要,哭,我,帮助,你。”
可能是少女心中天然存在的警惕,见祝永泉刚刚手指指向她,赛斯朵机敏地掏出匕首划了过去,划伤了祝永泉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刀,锋利的刀刃让祝永泉手臂上的血一下子流了出来。祝永泉吓了一跳,少女也吓了一跳,随后祝永泉摇头苦笑起来,从行军挎包中掏出金疮药擦伤,然后坐在一旁用纱布自己给自己绑了起来伤口。
赛斯朵蹲坐在侧双手紧紧握着匕首,警惕地看着他,忽然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祝永泉抬起头看看他,听不懂,便摇摇头,金疮药的药效发作疼得自己呲牙咧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