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回了承乾宫,将殿中一应宫女太监皆打发出去,兀自四处翻找着什么。
彩月跟着愉妃,纳罕道:“主子这是在寻什么?”
愉妃并不说话,只是将素日里记载着宫中采购之人及采购之物的簿子寻出来,细细查找数遍之后,丰润的手指定于【番木瓜】三字之上。
她合上簿子,握紧了那一方书册的边角,直到几乎撕碎了才冷冷道:“彩月,本宫有一桩事要你去办。”
彩月讶然片刻,随即福身道:“请主子吩咐。”
翌日。
忍冬走进延禧宫西北角的小厨房,看到里头的情景,不觉吃惊,“福新,你这是作甚?”
每日熬制补胎药和木瓜汤的小太监福新一愣,忙道:“回姑姑的话,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木瓜,我正拣出最好的,给主子先喝着用。”
忍冬瞧了瞧,笑道:“难为你这样仔细,也好,内务府送来的宣木瓜总有一两个不好的,你可记得去了皮再炖,这是你这个月的月例,拿好了,可别再去同承乾宫的吴公公去赌了,若是输了,这个月可再没了。”
福新忙擦了擦手,接过那一个小小的荷包,弓身道:“多谢姑姑,多谢姑姑。”
忍冬略站了站,也没瞧出什么来,方才出了小厨房。
福新松了一口气,将篮子上头的最后一颗番木瓜放在底下,拿原有的宣木瓜盖好。
出了正月,明语的肚子越发大起来,这一日弘历散了朝,特意往延禧宫走了一趟,伸手摸了摸明语高高隆起的小腹,“朕前些时候听说你脚肿转筋,这些日子可好些了吗?”
明语亲自将忍冬端来的三清茶搁在弘历手边,“谢过万岁爷关怀,奴才已然好多了。”
弘历笑笑,并未动一旁的茶,只是道:“如此就好,朕听说你需要以宣木瓜入药,已经传旨内务府,宣木瓜紧着你先用。”
明语垂首,眼神平静如古井,“万岁爷关怀腹中胎儿,奴才叩谢。”
弘历拦住她要行礼的动作,随即起身道:“你安心养胎,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完,握了握她日渐圆润的手掌,方才离去。
待仪仗去远了,忍冬不解道:“主子这几日时常有宫缩之感,为何不同万岁爷说说?”
明语轻抚小腹,“万岁爷是皇帝,并非太医,说了又有何用?若是连太医都瞧不出缘故,万岁爷瞧了又能如何?”说着,她缓步进了寝殿,“我乏了,先去睡,到了晚膳时辰,你再来叫我吧。”
忍冬看着她走远,蓝色衣角如水波冰凉,一如此刻的明语,早就没了入宫之时的那份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