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秋福身,带着八个宫女,四个拦住当归等人,四个将陆湘漪用缚牛索捆住,推推搡搡地出了正殿。
陆湘漪口中堵了手帕,只得呜呜做声,她恨恨地瞪着兰璎,直到离去。
萨日朗不解地看着兰璎,见场上众人一时皆都默默,她起身道:“皇后娘娘,庆妃虽然说话不中听,到底是万岁爷以册宝册封的正三品妃,恐怕······”
苾芬断然打断了萨日朗的话,“豫嫔不必多言了,若是你也想给捆起来,本宫倒也不介意赏赐你一段麻绳。”
萨日朗一滞,若是依着素日里的她,必定是要再劝上一劝的,只是如今······她看了看自己小腹处,只得作罢。
殿内的钟表缓缓走过,这折磨的时间犹如冰泉划过在场众人,不知过了多久,寝殿内传来一阵惊呼声。
苾芬忙站起身,才走进寝殿,殿内的情形几乎让她作呕。
床上一片血污,血泊之中躺着的明语早就没了人色,赤裸的腿上全是血痕,就这么垂下来,娇美的脸上泛着死气的紫,发髻凌乱、湿透的发贴在脸上,而那皇嗣···一身青紫,纵然倒提着拍打,也发不出一声哭,竟是个死胎!
两个姥姥大夫吓得没了言语,这可是死罪!忻妃没有保住,就连皇嗣也胎死腹中,二人颤抖着将小阿哥清洗干净,拿襁褓裹起来,深深叩首,“奴才万死!”
“万死!万死!你们只知道万死!”苾芬将手边的珐琅器一把挥到地上,碎片飞溅,“连皇嗣都保不住,来人,拖到慎行司,打死算完!”
康禄海忙道:“娘娘,这可不成啊,不如先关押起来,等万岁爷回来再发落。”
苾芬微微冷静了些,康禄海这话说得对,死在自己手上,难免落人口实,倒不如交给万岁爷,也算让弘历出气,免得自己遭殃,她转口道:“也对,先关押起来!”
萨日朗看着殿里的情形,捂住口鼻呕吐起来,兰璎见苾芬等人瞧过来,当即道:“本宫说你胃口不好不必来了,你非得来,搅了大家的兴致,快回去吧!”说着,一把攥住她另一只手,出了正殿。
黑龙潭行宫内。
若翾伺候着弘历换下祭天所用的朝服,另寻了一件家常的深蓝倭缎常服与他穿上,看了看怀表,“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按说宫中早就该传来忻妃的消息了,这会子怎么还一点声息都无?”
弘历自己捋平了衣袖,握住她的手躺在榻上,“朕都不急,你急什么?已经让王进保回去瞧了,看时辰,他也该回来了。”
正这么说着,王进保走了进来,他浑身发抖,两腿一软,“奴才···奴才请万岁爷安,请贵妃娘娘安。”
弘历搁下手中的书,“有话便说,如此胆小惶恐,实在不像样子。”
王进保不敢起身,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万岁爷,忻妃娘娘同腹中子皆都···没有···没有保住!”
若翾正要剪去蜡烛上的灯花,闻听此言,手中小巧的金剪坠落在小几上,闷闷地一声响,如同此刻突如其来的一道春雷。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氤氲起一地浅淡雾气,烛光之下的弘历沉默如铁石,长长的睫毛低垂,掩盖此刻的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