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让厨……”
“去买。”宇文璟道,看着文颖解释,“厨房现做,太久了……”
文颖一愣,担忧的看着宇文璟,“可是皇兄你……”
“已经过去了。”宇文璟安慰道,微微用力撑起身子,向文颖证明自己没事,“不要让娘和长安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
秘密……
像是被赋予了重大的责任一样,文颖重重点头,一抹鼻子,“……好,我这就去给皇兄买包子……”
看着文颖离开,宇文璟盯着文颖的右手手腕,记忆后知后觉的恢复过来,他刚才应该是伤了她,胆子那么小,吃了疼竟然也没哭出来。
蛊毒的痛苦,让他好像从生死之中过了一遭,让他想起了从前,想起了上一世。
小时候,他很讨厌温雅,觉得她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处处看她不顺眼。
欺负了她好几次,她都咬牙忍下了,还装傻卖乖讨好他,只是为了在娘面前,显得兄妹情深。
他乐此不疲的欺负她,对她明明很难受,却还要讨好他的样子十分享受。
一直到她后来,知道自己并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后,她变得小心翼翼,更为胆怯,更为顺从,本来就很笨,让人欺负起来也更为理所当然,她做好的第一件寝衣是送给他的,那时候她才八岁。
寝衣,他当然没穿。
后来,她就能踩着他欺负她的点,知道他喜欢看她哭,就哭给他看。
把他给逗乐了。
有一天,无意中听见了她向金珠轻声的说了一句,“我很笨,除了做这些,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话没说完,但是他已经理解了。
她确实很笨,努力的为自己学一个很出彩的地方,是因为她在用别的方式感恩她自己所得到的一切。
她很笨,很胆小,可是刚才她又很勇敢。
她努力的讨好着他,讨好着爹娘,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卑微,而是得来的像是上天恩赐一样的不容易,她感激,所以才会如此,一如俞氏的事情发生后,她会道一句,“世上竟还有这般的家人。”怀抱的,是侥幸。
他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霍光的话。
他重生过一世,重来的一世来之不易,他小心翼翼。
而她,那么笨,也那么小心翼翼,却又那么暖。
她不是胆小懦弱,她只是因为自知之明太过,所以避让。
以至于庄蒹葭欺负她,孔昱不能护着她的时候,他觉得,把她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也许,只有自己来。
文颖出了门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
好在益郡她很熟,前几天也上过晚集,知晓甜糖包子在何处,匆匆去了卖甜糖包子的地方,买了四个包子,然后才回王府。
在她走后,一道玄色的身影站在了包子摊前,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眼角下方一点红痣分外清晰,浅棕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也喜欢吃甜的。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爹娘会抱着他时常出来赶集,他们会抱着他,一边唤着他的小名,一边给他买两个甜糖包子当零嘴。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清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记忆中他们似乎比同龄人要苍老几分。
他的记忆停留在看完了杂技的那一天,他被人抱上了马车,他挣扎着开始了从此的噩梦。
没有爹娘,没有人再唤他的小名,也没有甜糖包子。
有的只是一位面无表情,冰冷的饲养人。
他教他功夫,带着他四处磨练,让他看着他如何杀人,告诉他,若是他能从试炼窟中活下来,完成鹰楼的任务,也许他还能回家,还能看见自己的父母,但是在此之前,他只能忍。
那天他看见一对夫妻,温柔疼爱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去买糖包子。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对方会将糖包子塞进他手中。
饲养人快出来了,他只能把包子塞进胸口走了。
滚疼的包子,烫的他胸口红了一大块儿,放了两天,到再不吃就要坏了,他才依依不舍的吃下去。
“公子,要来个糖包子吗?”卖包子的小贩朝着玄凌热络的笑道。
玄凌未至一眼,拿了包子丢了两个铜板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