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竟是都没有言语。
杨桓从嗓眼里发出一声笑声。
杨钰抿着嘴坐了起来,相顾无言。
“为什么杀他。”
杨桓突然就开口。
这样肯定的口气。
杨钰挑了挑眉,反驳道:“我没有。”
不过却不解释更多,只是起身拉开房门,交代了小二备水,他道:“这一身污垢,真是让人不爽利。”
人昏倒在茅房,哪里干净得到哪去?
杨桓低沉的笑了一声,他深沉的看向了杨钰,认真道:“你一早跟我们同行,是不是就已经料到有今日了?子钰,你瞒不住我的。”
杨钰沉默一下,他并不解释,只是说:“皇兄,我想要洗漱了。”
这是逐客令。
杨桓淡定的起身,不再多问。
他来到门外,看到赵岭前来。
杨桓平静:“如何?”
赵岭摇了摇头。
杨桓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交代:“都休息吧,明日将案子交给官府。”
他似乎不欲多管了。
赵岭短暂的迟疑,很快回了是。
杨桓端着酒壶去了门口,此时大家已然都休息,竟是没有什么人。
自然,有人也是不敢靠近杨桓的。
一阵脚步声响起,杨桓没有回头,可是他知道,是杨钰。
果不其然,杨钰此时已经换了衣衫,可纵然如此,他却仍是坐在了杨桓身边。
兄弟二人坐在台阶上,倒是也不惧脏。
“我是如何露出破绽的?”杨钰带着笑问,只是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能在我眼皮底下做出这件事儿,你觉得会是外人?”杨桓笑了笑。
“那也未见的是我,只因为我昏迷了?”
杨桓又饮了一口酒,说道:“就因为你昏迷在那里。”
他平静:“其实很简单的一个案子,红叶突然出现惊扰了你。没有办法你躲在了茅房里,你的昏迷是因为你故意站在了容易被门砸到的位置。如果你不是七皇子杨钰,那么多么明显的一桩案子。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就算是你在茅房昏倒也是一样。只不过因为你是皇子,大家忽略罢了。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皇家贵胄会去杀一个全然不认识的男子。”
杨桓见多了这样的事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又喝了一口酒,问:“为什么?”
杨钰垂了垂眼,眸光幽深,半响,他道:“其实五哥何必要知道呢?我不会杀无辜之人的。”
他眺望远方,说:“有些事儿,总归不是一句半句能说清楚。”
他几乎相当于承认了一切,杨钰面无表情,起身:“五哥,有些事儿,不知道的好。”
他转身欲走,就看明媚的白衣少女立在廊下,双眸清澈,浅淡如霜。
“你……”杨钰一瞬间竟是生出了一抹难受,不过也就是那么顷刻间,他就笑了一下,说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陈瑾:“你刚坐下,我就到了。”
初时的慌乱过去,陈瑾躺在床榻上却睡不着了。
不知为何,她回想今天一切,竟是猛然间就怀疑起七皇子来。
不过是出门散散心,结果却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内情。
原来,她的怀疑没有错,真的是七皇子。
杨钰眸光闪了闪,微笑说:“那么,不管听到什么,你能当做没听到么?”
陈瑾抿紧了嘴,她可以当做没听到,可是她到底是听到了。
一个高高在上,处在云端的皇子,为什么要杀一个乡间男子。
她原本揣测此人是贼,但是若是他的死和七皇子有关,这个身份就要重新评估了。
陈瑾安静的站在那里,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瑾抿抿嘴,转身进了屋。
不管她想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在皇权面前,一切都变得十分的渺小。
她陈瑾又有什么能力多问什么呢?
“小姐,您怎么了?”
红叶提着大鳌下楼,就看他们小姐已经回来了。
陈瑾嗓音有些沙哑:“回去吧,我累了。”
她不知死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想到了自己,也许有一日,她也会如同此人一般。悄无声息的死掉,死在所谓的皇权之下。
陛下的饶过……她可以告诉任何人她信,但是骨子里,她是不信的。
甚至连人畜无害的杨钰都会悄无声息的杀掉一个人。
皇家内院有多少是她所不能预计的?
她回到被窝里,默默的盖住了头,她其实也很想逃避的。
而此时,杨钰心中分外的难过,他回头看向了杨桓,杨桓仍旧再喝酒。
他问:“五哥,如果有一天,我说我也喜欢陈瑾,你会把她让给我吗?”
杨桓抬眼,一字一句,分外的认真:“她不是货物,不需要任何人让。”
杨钰顿了顿,笑了起来,缓缓:“是啊!她自己……未必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