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桓抬眼,认真:“父皇,儿臣与陈瑾全程都在一起。很多事情,她不知道我都知道。若是……”
“滚出去!”皇帝的声音并不张狂,带着一些压抑的克制。
但是他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朕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出去。如果陈瑾一点用处也没有;如果她处处都靠男人,那么她没有活着的必要。一个人只有真的有用,朕才会考虑让她活着。”
皇帝从来看的都是一个人有没有用。
杨桓与杨钰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终究起身退了出去。
只是临到门口,杨钰平静的出门。杨桓却回头看了陈瑾一眼。
陈瑾感觉到他的目光,莫名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
他那么辛苦,拼尽生死才把她救下来,她自然会努力让自己做的更好。让陛下信服。
陈瑾变得更加镇定,皇帝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嗤笑一声,开口:“说吧,查到什么?”
皇帝审视陈瑾,带着一些严苛,但是刚才的杀意却骤然的减少了。
陈瑾立刻就感觉到他不想杀自己。
皇帝不想杀她,但是却在两个皇子面前表现的截然不同。
陈瑾不欲思考陛下这样做的意图,她平静的将袖中的三本册子双手呈上,“启禀陛下,民女有证据证明,家父与祖父、两位叔叔都是被人害死。虽然石碑之事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疑点重重。我想如果可以调查清楚是谁要对陈家赶尽杀绝,必然也可以找到制造石碑陷害我的人。胆敢伪造此等证据,想来并非泛泛之辈。”
皇帝自然比任何人都能认出印章的真假,他翻开一眼,缓缓说:“这就是张之允临终之时托付给你的?”
这般看来,皇帝对他们的境遇是知晓的。
不过这点倒是也不让人意外就是。
陈瑾颔首,认真道:“正是,这是他托付给我的。”
她没有一丝女孩子的娇气,犹如学堂之上刚读过书任由先生考核的谦然学子。
“民女斗胆揣测,我祖父一定发现了什么大秘密。”顿一下,继续说:“与宫中有关的事情。若不然,不会遭遇这些。这么多事情哪里会是一个寻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而事实上,我是女子的事情是无人知晓的。所以才有的石碑设计,可是如果我真的是男子呢?想来现在已经早就命丧黄泉了。”
皇帝没有抬头,石碑第一发现者的户籍是假的,以及张之允的被杀。
陈瑾其实十分有条理,已经将条条列的清楚,甚至连朱县令与朱妙妙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你怕死?”
声音低沉却又让人寒毛直竖。
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陡然间又降低了不少。
陈瑾跪在下手,抬眸直视前方,分外的坦然,她声音掷地有声:“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死的毫无意义。更有甚者,为那阴谋者铺平了道路。”
皇帝原本正在看手上的卷宗,听到陈瑾的话,抬眼看她。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竟然很希望陈瑾就真的是陈瑾之。
而不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他盯着陈瑾,陈瑾视线却并不退让。
好半响,皇帝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他缓缓道:“若是朕说,饶过你的性命,让你可以回陈家,回清河。唯一的要求就是永世不许再见两位皇子。你答应么?”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如同深深的旋涡。
陈瑾摇头,果断:“不愿意。”
皇帝扬眉。
陈瑾脆生生的说道:“我可以永世不见任何人,但是我不能这样回清河,我家里这么多人被害死。即便是、即便是那个幕后黑手是动不得之人,我也要拼尽自己的全力。”
陈瑾露出一抹笑,带着些飘忽与空灵。
饶是皇帝见过天下间美人,这时也恍惚了一下。
陈瑾恬淡中坚定:“只要还有一日活着,我就不是清河的陈瑾小姐,这个世上本也没有什么陈瑾小姐。只有一个自小读了四书五经、读过许许多多书,上过学堂的陈瑾。纵然无关之人被人害死,我也不能视而不见。更何况,死掉的都是我的至亲。若不能为他们伸冤,我实在不知,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她扬着嘴角,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只是一滴泪却从滑了下来,缥缈如谪仙。
“人这一生,总要承受许多。我能承受两情相悦之人不能永久,但是却做不到任由至亲惨死。若是石碑之事让陛下心中疑心;您尽可杀我;只是,求您能够彻查 陈家一案。”
陈瑾缓缓磕头,认真:“求陛下成全陈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