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三沉默一下，想了想，问：“殿下，咱们的动作，许是根本瞒不过陛下的。若是陛下知晓您……”

杨桓平静：“能瞒一时是一时。虽然不知母后是否真的与此事有关。但是父皇既然专程拿来与我说。想来就不是空穴来风。”

他苦笑一下，抬眸沉重的拍了拍杨不三的肩膀，说：“陈瑾有她的家人，我也一样。那是我的母后，如若真的跟她有关，你觉得我可以稀松平常的眼看着陈瑾将证据罗列齐全，然后禀于父皇么？”

杨桓心中有一块地方正在不断的下沉，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代表了什么，也许事情正在往最坏的地方发展，而他与瑾儿也终将走到对立面。

可是那是他的母亲。

不管对他好与不好，总归是他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陈家的事情是否与母后有关，但是如若如同许太医的遗言有关，那么才是真的万劫不复。父皇那么宠爱召贵妃，他哪里由得了他母亲活？便是侥幸留下性命，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都有自己要维护的人，而现在，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行了，你下去吧。”

杨不三替自家主子难受。不过还是说：“是。”

他很快的出门，刚到门口，就看到小太监匆匆的过来，小太监跪下请安，随后道：“启禀五殿下，皇后娘娘有请殿下。”

杨桓也正欲去母后那边，不过饶是如此，却还是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母后已经知晓我醒了。”

小太监不敢搭茬儿，虽然五皇子不受陛下和娘娘的待见。但是他可是的的确确的皇长子。

他的四位兄长都过世了，而他又是皇后所出，陛下纵然不是很待见他。但是杨桓相较与其他的皇子才是真正的大权在握。只冲着乌金卫这一点就可知他有多少本钱。

但凡是长点脑子，都是不敢招惹五皇子的。

“走吧。”

好在，杨桓也并没有为难他。

杨桓很快的出门，他来到皇后的凤栖宫，此时已然是黄昏，火烧云于天边仿佛一望无际的红海。

杨桓抬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后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带着些凉意，却不见任何温情。

嬷嬷立刻将杨桓引入内室，杨桓跪下请安：“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长长的蔻丹轻点桌面，说道：“起吧。身子骨可好些了？”

她眉眼精细，虽然有些年纪，但是保养得当，倒是更像杨桓的姐姐。

她招呼杨桓坐下，扫了杨桓一眼。

杨桓淡定坐下，眼看嬷嬷奉了茶，平静又冷淡：“还好。”

皇后与他从来没有更多可以说的，连寒暄一下都没有。因着前两天的情况，二人一时间倒是沉默下来。

周遭的太监宫女大气儿不敢出，若说娘娘与殿下原本只是冷冰冰的“相敬如宾”，那么自从陈瑾小姐出现，就变成了剑拔弩张，似乎没有一次相见是安然无恙的。

倒是皇后率先打破了平静，她冷冷的质问：“听说，陈瑾今天上午去了你那里，足足一上午才离开。”

杨桓手指摩挲茶杯，缓缓道：“她来看我。”

皇后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道：“我与你父皇交代你的，你是全然都不放在心里了是吧？你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了是不是？前日你在御书房怎么承诺的！你说过会很陈瑾保持距离。言犹在耳，你就又与她勾搭在一起。你是嫌宫中看我的笑话看的不够多是不是？你就算自己不要脸，本宫还要脸！还是说，那个小狐狸精勾引你？若是这样，就算你父亲恨透了我，我也要了结了她。省的这祸害出来坑害我的儿子。”

顿了一下，她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若是你父皇因为这件事儿对你离了心。你哪里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杨桓没有任何动容，他抬眼看着皇后，眸光深沉，紧紧的盯着她，许久之后，他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众人均是看向了皇后，皇后眉头一皱，吩咐道：“都出去。”

众人立刻鱼贯而出。

皇后冷冷：“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杨桓抬手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问：“母后这么憎恶陈瑾，是因为我们关系密切。还是因为……”

他抿抿嘴，问：“您不希望陈瑾继续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皇后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死死盯住杨桓，还是说：“……陈瑾与你说了什么？”

杨桓眼神锐利起来，冷笑说道：“她能跟我说什么？母后，陈瑾不会与我说什么。但是，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告诉我了么？您是我的母后，有些话，我希望您能认真的告诉我。您与召贵妃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与陈家的一切，有没有关系。”

皇后抿紧了唇，母子二人，对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