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杨钰却不恼火,陈瑾越是对不熟悉的人越是冷然疏远,能这个样子,已然是最好。
他摇头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陈瑾眸光暗了暗,说道:“等一下我回来再与你谈。”
她眼光的余角已经看到张公公亲自过来了。
说话间的功夫张公公已经来到二人身边,他一扫浮尘,笑着道:“老奴参见殿下。”
杨钰:“既然你还有要事要忙,我倒是不打扰了。不过,我记得你刚才的话。”
他会在这里等她。
陈瑾抿抿嘴,微微颔首。
她与张公公一同前行,轻声道:“谢谢张公公亲自来接我。”
张公公微笑:“陛下交代,应该的。”
顿了顿,又道:“这宫里啊,虽说严格,但是死个把人,还真是没人在意。陛下说了,陈小姐是要找到宫中的蛀虫之人。万不能还没找到人,自己就被那蛀虫咬死了。若是如此,就得不偿失了。”
陈瑾寻思这话中的含义,浅浅的笑了笑。
“况且老奴也是愿意多和陈小姐接触的。”
陈瑾扬眉:“您说笑了。”
张公公:“这倒不是什么说笑,真真儿的真话。陛下一直都说,有才华的人,不论男女都是值得被尊重的。从他们身上都能学到许多有价值的东西。我想,陈小姐便是这种人。既然如此,多接触接触,其实倒是我占了便宜。指不定我从您身上学到多少了呢。”
陈瑾琢磨这话里的意思,心中有些了然。
这是……给她吃定心丸?
她清脆:“您过誉了。”
张公公笑了出来。
陈瑾福灵心至,突然道:“其实若说学习,当是我向您学习。毕竟,这宫中的事儿,我大多不懂。”
张公公挑眉笑:“宫中事情复杂,陈小姐初来乍到,不懂也是正常的。老奴不聪明,但毕竟在宫中多年,有些事儿总归是知道的多一些。如若陈小姐不懂,不如说说?许是老奴就能为您指点 一二?”
陈瑾不知道张公公是什么人,更是不懂他是敌是友。
但是想来他能在陛下身边伺候这么多年,那么她倒是可以将张公公定性为陛下的心腹。
有时候就是如此,舍不到孩子套不找狼。
想要知道许多,多少也要冒险。
她轻声:“那小女就不客气了。还真有一事想要请教公公。”
“您说。”
“本朝官员,什么情况下会改名字?”
张公公不动声色:“只是名字?”
陈瑾:“姓也改了。”
他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这也是有可能的。一般家里起了寻常普通名字,科举之时为了寻求一个吉利与体面,或许会改成一个好名字。这是往年都有的情况。不过你若说姓氏都改了,那倒是少见了。不过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有人家道中落,拜在他人门下,想要图一个锦绣前程,阿谀奉承,改了姓氏,也是可能的。”
陈瑾不可思议的看向张公公,倒是没想到,竟然还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连姓氏都扔了。
张公公看到陈瑾诧异的表情,笑着说:“陈小姐为人坦荡,家境优越,才华横溢。您不明白有些人为了能够得到一个好的前程能放弃到什么地步。就像是多少人抛弃家中的糟糠妻,不是都一样的么?放弃糟糠妻,放弃自己的姓名,甚至还有更多。都不算什么的。”
陈瑾沉默下来,好半响,认真:“谢谢张公公提点。”
张公公慈祥的笑了笑,说:“陈小姐不必客气。请吧,陛下还在等您。”
陈瑾 很快的进了御书房。
皇帝气势逼人,他坐在上首,霸道凛然。
“小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你弟弟送来了陈家人非正常死亡的证据吧?”
陈瑾回了是。
皇帝抬头扫了她一眼,陈瑾立刻将证据呈上,皇帝细细查阅,他道:“你们家其他人是被人害死,和石碑预言没有必然联系。他们四个人全都是中毒而死,而你不是!若是真的是一桩事儿,直接给你下毒便是,何必多此一举?设计石碑,委实引人侧目。这必然是要惊动朕的,与之前作案的风格并不相似。”
陈瑾:“没有直接关系,总是有间接关系的。而且,我倒是觉得,如若真是想要除掉陈家人,石碑之法最好。”
她平心静气:“若我是幕后黑手,我也会这么做。因为可以一劳永逸。一个个杀,总归没有那么方便。我想,那位指使之人是了解陛下您的。他觉得,您会为了江山社稷一举除掉陈家所有人。这样,他就放松多了。不用在一个个来。当然,我想他虽然自以为了解您,又不是真正的了解您。因为,您没有痛下杀手。”
皇帝放下手中的卷宗,盯着陈瑾没动,他的眼神锐利深邃,带着几分审视。
陈瑾跪在下首,不卑不亢。
好半响, 皇帝缓缓:“……似乎,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