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所有的国家和部落都觐见完毕,并且呈上了贺礼清单。内侍请示之后朗声说道:“各位使者远来辛苦,接下来就请开怀畅饮,尽享美食,待明日一早,八方来贺盛会就正式开始!”
当下众人开怀畅饮,尽情交谈,好一番杯来盏往,觥筹交错。
这番欢聚下来,等众人尽兴的时候,日头居然已经开始西斜,这才各自回去为明天的盛会做准备。
可是墨苍云刚刚起身,正打算带着墨雪舞离开,内侍已快步而来,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请沧海王留步,皇上有请。”
墨苍云淡然一笑:“皇上有何吩咐?”
“老奴不知。”内侍摇了摇头,“还请沧海王移步。”
墨苍云微微侧头:“我要带着小舞一起。”
那内侍立刻点头:“是,皇上说了,只要沧海王肯移步相见,不论任何要求都满足。”
墨苍云笑了笑:“皇上总是这么好说话吗?”
内侍也笑了笑:“并不,至少老奴在皇上身边伺候以来,沧海王是第一个让皇上这么好说话的人。请。”
墨苍云也不再多说,握住墨雪舞的手跟在他的后面,一路来到了一个清雅幽静的凉亭里。
凉亭四周居然没有半个人影,墨苍云不由双眉一挑:“皇上在这里见我?他就不怕我对他不利吗?”
不是他自信,至少在他能够感觉到的范围内,暗处并没有高手。
“沧海王打算如何对朕不利呢?”
一个声音响起,北堂千琅已大踏步而来,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
墨苍云抱拳施礼,依然不卑不亢:“见过皇上。”
墨雪舞同样屈膝施礼:“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北堂千琅挥了挥手,目光始终锁定墨苍云的脸,“朕请沧海王前来,其实只是想随便聊聊,沧海王不必多心,朕对你不会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的。”
墨苍云微笑:“是。不过我这个人无趣的很,也不怎么会聊天,怕是会扫了皇上的兴。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先多谢皇上恩准我带小舞前来。”
“这个何须言谢?”北堂千琅又笑了起来,“谁不知沧海王妃是你心尖上的人,你自然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朕既然没有恶意,让你带她一起有何不可?”
墨苍云点头:“皇上英明。”
“英明什么呀?”北堂千琅摆了摆手,“朕只不过跟你一样,也是个男人罢了,是男人怎会抛下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管……”
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口,眼里居然掠过了一抹深沉痛苦的光芒。而与此同时,墨苍云的眼神也因为这句话微微变了变,只不过因为低垂着眼睑,北堂千琅并没有发现罢了。
幸好片刻之后北堂千琅便重新微笑示意:“两位请坐吧,朕真的只是想跟你们随便聊聊,不必拘礼。”
三人各自落座,便有宫女送了热茶上来。喝了口茶,北堂千琅已进一步把其他的情绪压了下去,面上只剩微笑:“据朕所知,令尊是赤日国的大将军,一向也素有战神之名,这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皇上过奖。”墨苍云不动声色地回答,“家父一生戎马,的确为赤日国操劳了大半生,幸好如今子女都已长大成人,他也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安享晚年了。”
北堂千琅点头:“令尊是赤日国的功臣。那……令堂不知是何方人士?”
墨苍云笑了笑:“家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唯一的心愿就是跟心爱的人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北堂千琅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哦,是这样吗?”
“是啊!”墨苍云点了点头,“人生在世,所求各不相同,有的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万丈荣光,可她……”他微微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了下去,“不求疆域无边,但求立锥之地。只可惜有时候,就算她所求不多,也一样为他人所不容。”
北堂千琅原本有些落寞低沉,一听这话却浑身一僵,跟着刷的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和急切的光芒:“你说什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为他人所不容?为谁所不容?你母亲她、她到底是谁?”
面对他的失态,墨苍云依然平静如水:“我母亲就是我母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我不明白皇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朕就是想问……”北堂千琅脱口说了几个字,却又突然停住,嘴唇剧烈颤抖了半天,他突然叹了口气,跟着苦笑起来:“怎么会呢?不会的,是朕想多了,不可能的,她、她早就已经……”
然后他就手抚额头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儿都不曾再说什么。墨苍云居然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坐着,凉亭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许久之后,一只小鸟突然欢叫着飞进了凉亭,居然不怕人一般落在了桌子上,蹦蹦跳跳地捡拾着桌子上不知何时落下的草籽,吃得很开心。
北堂千琅也似乎猛然惊醒过来,立刻满脸歉意:“抱歉得很,朕失礼了,还请沧海王不要见怪。”
“不敢。”墨苍云摇了摇头,“皇上整日操劳国事,又要为八方来贺盛会耗费心力,难免疲累,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等便先告退了,皇上好好歇着吧。”
北堂千琅张了张嘴,似乎还想挽留,可是目光一闪,他到底还是含笑点头:“去吧,明日盛会上,朕等着一睹沧海王的风采。”
两人起身施礼,很快就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北堂千琅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只有眼里流泻出了浓烈的痛苦:真的好像啊!羽蝶,你到底在哪里?其实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却总奢望着上天其实没那么残忍,我们终有一日还会再相见的,尽管我知道这根本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