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头绪。”北堂苍云摇了摇头,“他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就是为了让我们什么都查不到。最可惜的是他被你……”
挖心而死,连严刑逼供的机会都没有。
墨雪舞又抬起右手,眉头皱得更紧:“你们确定,我挖了那个人的心?还能飞,还连苍云都打得过?这怎么听起来,我简直就是个绝顶高手?可我明明是废人。”
要想徒手把一个成年人的心挖出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能穿破皮肉,其次还要弄断肋骨,若不是内力深厚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办到。
北堂苍云和云羽蝶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他们担心墨雪舞会接受不了,她身为医者,居然变成了杀人凶手,手段还那么残忍。
可这事儿还必须跟她说实话,否则依她的精明,谎言绝对过不了关。再说当时看到那一幕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个,瞒不住的。
“确定。”落月抱着胳膊,淡然开口,“方才你就像中了邪,突然变成了绝世高手,别说苍云一个,加上我和鬼鹰都对付不了你。关键你谁都不认识了,见人就杀,差点大开杀戒。”
“我……完全不记得。”墨雪舞抚了抚眉心,只觉得疲惫不堪,“这根本讲不通,我明明丹田已碎,修为已废……就算不废,我也不可能比苍云厉害。到底怎么了?”
北堂苍云眼底深处掠过一抹谁都看不懂的暗芒,带着几分了然,几分痛苦,更有几分苦涩和无奈。不过面上依然平静,只是沉吟着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个假杜冰雪给你下了药?”
墨雪舞有些意外:“药?”
北堂苍云点了点头:“你也知道,虞渊大陆上有不少炼丹药的高手,他们能够通过丹药让人瞬间提升成百上千倍的功力,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陡然成为绝顶高手。”
墨雪舞了然:“这我倒是听说过,其实就是用药物将人的潜力逼出来。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人的功力,但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一旦药性过猛,这个人就不死即废了。”
北堂苍云点了点头:“没错,正因为如此,这种丹药一向为正道所不齿,却容易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以达到他们可告人的目的,或者为了满足私欲。”
墨雪舞又皱了皱眉:“假杜冰雪给我用这种药的目的是什么?好像有些说不通啊!他假扮成杜冰雪是为了杀我,为什么又要用药物提升我的功力?这样不就更难得手了吗?”
北堂苍云挠了挠头:“照常理来说,他的确不会这么做。我的意思是,他用那种药本来是想让你失去反抗能力,好更容易杀了你,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反而提升了你的功力,这才让他功亏一篑。须知,虽然是同一种药物,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也往往会产生不同的反应。”
“这个倒是对的。”墨雪舞点了点头,却依然一脸匪夷所思,“可是用在别人身上会让其失去反抗能力,用在我身上却会让功力瞬间提升到让人不敢置信的程度,有这么神奇的药吗?还是说我的体质跟正常人相比,实在太过怪异?”
北堂苍云大概觉得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不由又挠了挠头,看向了落月。落月接着就点头:“要我说,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你跟正常人相比有多怪异,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个……
墨雪舞心里当然有数,所以她忍不住猜测,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里装载的已经不是原主的灵魂,才会导致药性跟用在其他人身上完全相反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了……不对,有!
她突然想起了意识丧失之前,后背上感觉到的那种让他疯狂的剧痛,不由反手抓向了后背:“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假杜冰雪一巴掌拍在了我这个胎记上,这个地方就痛得要命,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会不会这胎记上的确藏着什么秘密?”
不能说北堂苍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只能说他隐藏的实在太好,只是淡淡地的笑了笑:“一块胎记能有什么秘密?你别想的太多了……”
“不是我想的太多!”墨雪舞摇头,神情异常的凝重,“你还记得吗?不久之前,步天也曾经无意间打中了这块胎记,当时我也是疼得上蹿下跳,可因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不曾加以留意。这次又是这样,那就绝对不是巧合了!你快帮我看看,这胎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堂苍云却依然站着不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摇头:“胎记就是胎记,能是怎么回事?就算有问题也不会出在这个地方,你真的想多了。我倒是觉得那种药物是导致你产生异常的关键。而且不管是不是,它都必须是,小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墨雪舞本来还在反反复复摸着后背的胎记,听到北堂苍云意味深长的话,她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北堂苍云笑了笑,这么笑容却并没有送到眼底,他的目光反倒变得幽深,闪烁着几丝浅浅的冷意:“我说你刚才的异常是那个假杜冰雪给你下的药造成的,他本来是想用这种药控制你的神智,提升你的功力,让你在瞬间成为绝世高手,然后把你当成武器来杀我。但是没想到出了变故,他自己反倒赔上了性命。所以你挖出假杜冰雪的心,是被药性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听明白了吗?”
墨雪舞当然明白,因为必须有一个正当的借口解释刚才的一切,否则就算她杀的不是真正的杜冰雪,只是一个企图杀死她的刺客,她恐怕依然会被当做怪物。
所以沉默片刻之后,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并且笑了笑:“我明白,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
“明白就好。”北堂苍云点了点头,“假杜冰雪的尸体已经运了回来,现在我们就要当众揭穿他的身份。走吧。”
假杜冰雪的尸体就放在大殿上,北堂千琅端坐在王座上,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左右两旁是朝中的数位重臣,刚才参与比试的司若烟、杜冰雪和程紫鸾居然都坐在一旁,虽都惊魂未定,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多时,北堂苍云和墨雪舞联袂而入,上前见礼:“参见父皇……”
话音未落,司若烟突然一下子蹦了起来,满脸惊恐地指着墨雪舞不停地尖叫:“妖怪!妖怪!她是个妖怪!大家快躲开,她会大开杀戒的!”
别看她表现的惊恐,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就差笑得满脸桃花开了!
当她得知墨雪舞当时的异状,并且居然残忍地把别人的心脏挖了出来,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既然墨雪舞是这样的人,当然没有资格再做沧海王妃,北堂苍云肯定会把她休了的!就算北堂苍云有些舍不得,北堂千琅和云羽蝶又怎么会容许这样一个女人留在北堂苍云身边?万一哪一刻她又发起疯来,连北堂苍云都杀了,不就糟了吗?
看北堂千琅那凝重的表情,当然是在想怎么让北堂苍云休了墨雪舞,直接把她送回赤日国!
可是听到她的话,北堂千琅却皱了皱眉:“不许胡说,什么妖怪?小舞只不过是中了别人的暗算才会如此……”
既然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北堂苍云当然早就命鬼鹰以密语传音告诉了北堂千琅,免得两下里说岔劈了,对不到一起去。
一听这话,司若烟当然急了,立刻蹦起来叫嚷:“不是的,皇上!墨雪舞分明就是个妖怪,大家都看到她当时的样子了,眼睛发绿,浑身发绿,变成了杀人狂魔,不是妖怪是什么?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表哥身边,否则表哥性命堪忧啊,您可不能冒这样的险!”
北堂千琅又皱了皱眉,眼里已经闪烁着一抹冷意:“朕再说一遍,小舞不是妖怪,不许胡说,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司若烟又急又怒,也更加不甘心,猛的踏上一步继续尖叫:“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依臣女看不只是表哥,连您都中了墨雪舞的邪了!她居然将你们蛊惑成了这个样子,更加说明她是个妖怪!您必须让表哥立刻休了她,否则表哥真的就危险了!”
北堂千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在北堂千影的面子上,没有说出太难听的话,却接着就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墨雪舞,语气和神情都瞬间缓和,甚至微微笑了笑:“小舞,你没事了吗?”
墨雪舞含笑施礼:“多谢父皇关心,已经没事了。只是这刺客下的药实在厉害,竟然令我完全丧失了理智,差点伤害了无辜,想想还真是后怕呢!”
其实,妖怪一说基本上很难让众人相信,毕竟谁也没有见过妖怪,聪明如北堂苍云,也绝对不可能把一个妖怪留在身边,难道他活的那么不耐烦吗?所以比起墨雪舞是妖怪,他们更相信的确是被刺客下了药,才会神智大乱,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举动。
听到墨雪舞的话,大多数人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也觉得这刺客实在厉害——如果不是足够厉害,恐怕也不敢来动北堂苍云的人吧?沧海王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没有金刚钻,没人敢揽他这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