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一直留下,是因为他也怕离开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可若事实真的是另外一种可能呢?
所以希望墨雪舞真的能问出实话,给他一个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否则如果继续让北堂苍云因为他受到伤害,还不如自我了断。
离开落月的房间,墨雪舞立刻要去找北堂苍云。可是刚刚向前走了没多远,步天就一下子拦在了她的面前:“站住。”
墨雪舞停住脚步:“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陪着苍云吗?他……”
“他很累,睡了,让我先不要打扰他。”步天回答,“你也不用过去了,有鬼鹰在,不会有事,你去了反而让他睡不好。”
就是说,我没用了?墨雪舞叹了口气:“那苍云没事了吗?”
步天点了点头:“现在没事了,睡一觉会更好,所以我们聊一聊,去你的房间。”
墨雪舞点头,将他带到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放下药箱,又点燃了烛火,才在桌旁落座:“要不要给你砌壶茶?”
步天摇头:“不用了,我就几句话想问你。你后背的胎记是怎么回事?”
“苍云都告诉你了?”墨雪舞下意识地扭头往自己后背看了一眼,“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包括我自己。”
步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苍云说,你发作的时候不仅浑身绿莹莹的,眼睛更是绿得发亮……”
“我自己看不到。”墨雪舞苦笑了起来,“就是觉得……怎么说呢,也不知道是好玩还是讽刺,我发作的时候眼睛发绿,苍云发作的时候眼睛发红,天底下好像再也没有比我们更狗血的夫妻了,我们俩是怎么凑成一对的?”
“这个不重要,我们现在不讨论。”步天摇了摇头,“我是想说,当初我们在幽灵鬼域捉火狐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你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绿色……”
墨雪舞吃了一惊:“真的?我怎么不知道?苍云和落月也都没有跟我说起过。”
“落月没有注意到。”步天摇了摇头,“苍云看到了,但他阻止我问,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你可能有些异常。”
墨雪舞眉头紧皱,回忆片刻之后却更加不解:“照你这么说,当时我眼睛发绿了,为什么没有发狂?而且当时我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后背的胎记也没有被人碰到。”
“所以才不对劲。”步天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按照常理来说,既然同样是眼睛发绿,应该是同一个原因,所以我怀疑导致你体内邪性发作的缘由,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胎记被人碰到。”
“还有其他的诱因?”墨雪舞的眉头皱得更紧,拼命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当时我眼睛发绿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不是他俩闲的蛋疼,而是如果她发狂真的有别的诱因,那就最好找出来,就可以像防止胎记被人碰到一样加以防备。否则若是在无意之中在犯了同样的错误,岂不是仍然会导致她发狂杀人吗?
然而回忆了半天,就算两人都是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的高智商人士,却谁都想不起当时到底发生过什么异常。他们就是在那里讨论如何捉住火狐,没有外敌入侵,周围也没有什么风云变幻,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了一会儿,墨雪舞首先感到脑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只好摇了摇头:“不行,我想不起来。”
“我也想不起来。”步天同样摇头,表示放弃,“很可能就算有其他的诱因,也是我们不可能知道的。”
“现在怎么办?”墨雪舞突然有了一种很深很深的无力感,导致整个身体都有些发软,慢慢趴在了桌子上,“我有一种预感,就算我再次狂性发作,恐怕只会伤害到苍云,他不会给我机会伤害别人,但是他自己……哥,我该怎么办?要不我走吧,走的远远的,走到天涯海角……”
“那么牛啊,你怎么不飞呢?”步天冷笑了一声,顺便翻了个白眼给她,表示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我的目的如果是让你走,早就把你装到麻袋里远远扔掉了,用得着哈拉这么多?再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我一巴掌灭了你。”
墨雪舞咬了咬唇,连眼圈都有些发红:“你凶什么?我还不是怕伤到苍云吗?”
步天唇线一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也跟着放缓:“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不会给你机会伤害苍云,也不会让苍云伤到你。”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呀,你还有秋水长天要打理,那么多人都指望着你呢。”感觉到了他的温情,墨雪舞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再说如果我们俩同时狂性大发,你未必阻止得了,万一伤到你,我们就更过意不去了。”
步天摇了摇头:“秋水长天那边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次过来短时间内就没打算回去,早就做好了全面的安排,就算我三五年不回去也不会有事。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到这些话,墨雪舞不由坐直了身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哥,关于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步天看她一眼,接着就移开了视线:“我做这些安排,不是为了你。这次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也会狂性大发,所以你不用过意不去。”
这倒是。墨雪舞刚要点头,接着却又更加紧张:“不是为了我,那就是为了苍云了?那关于苍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能告诉我吗?”
这一次步天没有摇头,但也并没有直说:“我有一些猜测,但并不确定,在不确定之前,我没法跟你说。”
墨雪舞又习惯性地咬了咬唇:“若是如此的话,说明事情很严重。”
“也……不能这么说。”步天的回答仍然模棱两可,“总之你先不用多问,这段时间我会留在这里,就算是月未央再次找上门来,你也不用担心。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墨雪舞也不好再逼问,只好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不过……哥,你来了正好,我正好有件事拜托你。”
步天点头:“说,我觉得可以答应的,我就答应。”
“你会答应的,毕竟是为了苍云。”墨雪舞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复杂,“我就是想说,既然你要留在这里,正好看着我,如果我下次再因为狂性发作而要伤害苍云,你一定要阻止我。必要的时候,杀了我。”
这一招当然还是跟落月学的,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挺好用。当初落月对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主要是担心凭她的本事根本杀不了他。
可在步天这里,这一点就完全不会成为担心。她是个废的,步天却是个连北堂苍云都打不过的绝世高手,就算她狂性发作,步天要杀她应该也很容易。
只不过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知道当初落月对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无奈,酸楚,以及不甘和绝望。能好好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死。可如果活着的代价是杀光最亲最爱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步天倒是有些意外,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我当然会阻止,不过杀你……苍云下不了手杀你,举世皆知,可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下得了手?”
“因为你的狠和绝,跟我有的一拼。”墨雪舞毫不犹豫地回答,“落月对苍云的评价是最中肯的,他说苍云从骨子里就至情至性,就算是为了公义,为了天下,他舍不得下手的照样舍不得。而你在这一点上跟我一样,如果我们认为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那么就算再不舍也一样下得了手。所以接受我的拜托,绝对不要让我再伤到苍云,或者任何一个无辜,拜托了!”
她站起身后退几步,对着步天盈盈一拜。
步天立刻伸手托住她的手肘:“无需行此大礼,以你的身份,我受不起。”
墨雪舞倒是有些疑惑:“我什么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