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夜转头看着他，其实只要不是面对步天，他虽然冷，却还算平和：“很难理解吗？世事纷扰，劳心费神，不问世事自然心清神明，逍遥自在。既如此，我为何要问世事？”

北堂苍云眨了眨眼，然后又叹了口气：“说的真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步天笑嘻嘻地伸过脑袋：“其实……”

“你闭嘴！我跟你不死不休！”风凌夜瞬间变脸，眼里杀气腾腾，“别以为你也是沧海王的人，我就会既往不咎！那个仇我一定要报，否则枉为男儿！”

刚才听到他叫“小舞”，原来也是沧海王的人？沧海王怎么会要这种混蛋？八成有内情。

步天大概的确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依然笑嘻嘻地不生气，却不忘强调一句：“你说错了，不是我是苍云的人，而是苍云是我的人。”

风凌夜一愣，瞬间想起刚才北堂苍云说步天看上他了，一直在纠缠那些话，就回头看了看北堂苍云，眼神有些古怪：“你……”

北堂苍云神色不动：“这句你没听到。我是想说，但凡你稍微问一问世事，就应该知道小舞不是懂医术，而是相当懂。赤日国夏侯世家的三少爷夏侯若飞……”

“他也有心疾，我知道。”风凌夜点了点头，“他不是活不过二十岁吗？”

北堂苍云倒是有些意外：“你知道？不是不问世事吗？”

风凌夜点头：“不问，当初带我妹妹去找凤无极求医时，听他说起的。不过你提起他是因为……”

北堂苍云瞬间化身炫妻狂魔，骄傲得眼睛亮闪闪：“因为他的心疾已经被小舞治愈，现在活蹦乱跳。”

风凌夜又是一愣，原本写满冷意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惊喜：“当真？”

墨雪舞点头，却不曾把话说得太满：“真倒是真的，不过我不可能治得了所有的病，还得看具体情形。”

话虽如此，风凌夜却依然惊喜：“无妨，至少有希望！凤无极之所以跟我提及夏侯若飞，是因为我妹妹患的也是心疾！凤无极当时便说跟夏侯若飞一样，药石无效。最近病况越发严重，怕是已时日无多，我是为了救她，才想试试能否找到驭龙丹。”

又是心疾？难道这姑娘的情形跟夏侯若飞一样？若是如此，那倒好办了。

见她沉默，风凌夜接着开口：“王妃可还有什么为难之处？或者治不了？请直说。”

墨雪舞摇了摇头：“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我现在连病人都不曾看到，怎能说究竟能不能医好？你妹妹现在何处？”

“就在海照国京城。”风凌夜回答，“她的病况已经十分严重，我怀疑就算侥幸拿到了驭龙丹，她也撑不到我回去的那一天，便将她一起带了过来。本来我也想直接带她来这里，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不能跋山涉水，何况越往这边走，气候环境就越恶劣，我怕她撑不住。”

化朽阁既然偏居一隅，当然远离闹市，距离此处更是异常遥远，他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

墨雪舞便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吃饭，吃完之后全力赶往海照国京城，我先去看看令妹再说。如果真的有可能治愈，我必定竭尽全力，如果是人力不可为……”

“我自不会强求。”风凌夜立刻把话接上，“不管怎样，多谢王妃。”

墨雪舞笑了笑：“你可以试着叫我小舞，王妃什么的，太生分了。”

风凌夜唇线微凝，一时虽保持着本性的冷漠，至少语气还算平和：“只是不习惯，并非刻意矜持或保持距离，还请王妃恕罪。”

墨雪舞笑得更加清浅：“什么罪不罪的，也怪我强人所难，蓝阁主不要生我的气。不过我这个人挺好相处的，别人只要不来惹我，我保证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话音未落，就听步天凉凉地接上：“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因为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这一句：如果有人不长眼去招惹她，那么对不起，她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走这一遭。”

风凌夜看他一眼，难得的没有要打要杀，只是一声冷笑：“这么有感触，你被王妃收拾过？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步天仰天狂笑：“怎么可能？就凭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一根指头就能把她打趴下，你说是不是？”

一边说着，他豪放地拍了拍墨雪舞的肩膀，墨雪舞就哼哼地一声冷笑：“有毒。”

“哪里？卧槽，你别吓我！”步天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你什么时候在身上下了毒，我怎么不知道？”

墨雪舞下毒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之前不就中了好几次招吗？

墨行云和落月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扭开了头，嘴角微抽：说好的秋水长天总瓢把子呢？说好的英明神武、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呢？

风凌夜冷冷地看他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眼里的不屑却哗哗地往外淌。

步天顿觉受了莫大的羞辱，早已忍不住怪叫起来：“你那是什么眼神？我……”

“吃饭吧。”北堂苍云招呼了众人一声，“吃完立刻下山。”

步天愤愤然：“你们两口子没一个好人！枉我连自己的老窝都不顾，跟着你们跋山涉水跑到这种鬼地方风吹日晒……”

“我记着了。”北堂苍云撕下一只鸡腿扔过来，“最好的给你吃。”

步天接住，眼里明明已经有笑意，却偏偏继续冷哼：“我缺这口吃的吗？我缺的是……”

“我知道，你缺我。”北堂苍云笑得很温和，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眨啊眨的，眨得人心跳加速，“吃吧，吃完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把面具摘了，然后……你懂的。”

步天顿时惊喜得眼睛亮闪闪：“你说的？好！那咱们快吃！”

风凌夜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北堂苍云，然后上身靠了过来，趴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说宁死不从？这就打算不要清白了？”

北堂苍云差点笑出声，却故意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打不过他，又没人替我，谁让我这么天生丽质，倾国倾城……”

风凌夜冷笑：“也不是啊，我瞧落月就比你美得多，步天怎么不纠缠他？所以苍……”

大概终于想起这是他的王，他如假包换的主子，风凌夜一下子住了口，不好听的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可这已经跟说出来没什么两样了，北堂苍云笑得肚子一抽一抽的：“我看你也不像是要叫我的名字，是想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吧？”

风凌夜看他一眼，没说话。

北堂苍云也不再多说，却越想越觉得好笑，只好拿鸡肉堵住了嘴。

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终于启程下山。来的时候他们靠的是那几只巨雕，省时省力。但当时他们都想着，还不知要耽搁多少时日才能找到驭龙丹，若是让它们留下，根本无暇照顾，所以降落在峰顶之后就将它们遣返了。

北堂苍云的打算是，不管此行是否顺利，最终能不能找到驭龙丹，回去的时候都飞鸽传书给鬼鹰，让他们带着雕儿来迎接。

不过现在必须先往海照国京城一行，暂时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要耽搁多久，传书之事暂时不急。

何况如今他们已经找到了驭龙丹，算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就算多耽搁几天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顶多就是不能陪着云羽蝶生完娃娃罢了。

当然，不能陪就不能陪，有北堂千琅在，没问题。只不过如果真的来不及回去，北堂苍云比较遗憾的是不能抢来当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