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手中的筷子丢下,一点胃口全没了,气苦地抹着眼泪,“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柳家还有何脸面在皇城立足。”
柳云锦冷眼看他们闹着,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两个点心递给了身后的环珠和环玉充充饥。
在皇宫中,主子没有吃完,她们再饿也得站在旁边伺候,一点都不能逾越。
环珠和环玉本不敢去接,但对上柳云锦含笑体贴的眼神,竟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用绣帕裹着放进了衣袖里,这是小姐在意她们的一片心意。
“柳云锦你到底想怎么样!”柳世诚眼睛赤红得像是要杀人。
柳云熙杏眸瞥了瞥,一肚子的坏主意,嘴巴动了动想要挑拨什么。奈何脸上太疼,只好作罢,一双眸阴冷地落在柳云锦的身上。
“我不想怎么样”柳云锦不看他们脸上狰狞阴沉的表情,淡淡笑道:“何夫人想要我的性命,我难道还不该把她送去官府?她显然已经失了神智,留在府里就是祸患,谁知道她现在杀不了我,夜里会不会再来……”
“你明知道何翠珠她只是一时糊涂”到了现在,柳世诚还在振振有词地护着何氏,“何夫人一直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能恩将仇报!明日就去衙门撤下诉状。”
这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命令。
“夫人的命是条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只讽刺地反问了这一句,“受审完后,若是夫人无罪,衙门自然会放人。”
柳云熙摇晃着身子,来到柳云锦的身边,泪痕交错,楚楚可怜地扯着她的衣角。仿佛在求她饶过自己娘亲一次。
自己没有跟她算账,柳云熙就以自己蠢笨可欺了?转眼的功夫,就开始蹬鼻子上脸。
“云熙不用求这大逆不道之人”柳世诚气冲冲道,将柳云熙拉回了身后,一双牛眼死死地盯着柳云锦,语气极为不屑,“明日我就去衙门要人,他们敢不给!这是我柳家的家事,哪里轮到外人去过问!”
柳世诚一副很有本事的样子,不知他这个五品小官比不比得过一块东宫令牌。她早就料到柳家人护短,不管她的死活。所以差刑嬷嬷押何氏去的时候,就让刑嬷嬷带上了东宫令牌,让狱头好好“照顾”一下何氏。
柳云锦不再说话,柳世诚就以为她是屈服害怕了。
有些解气得意道:“还不赶紧上刑!”
吃里扒外的贱种,他可没把柳云锦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过,他的女儿就只有柳云熙一个。要不是柳云锦运气好,受了太后重视,还有那么一点价值,他早就把这庶女送去给贵族当玩物了。
“柳老爷能否听我说一句”刑嬷嬷缓缓从门边走近了乱糟糟的柳家大堂,“光凭二小姐一言,恐怕不能就定下大小姐的罪吧!更何况二小姐本来就是满嘴胡言,颠倒黑白,若是在皇宫里可是得挨板子的!”
柳云熙眼神如要咬人的蛇蝎一般,不甘地睨着刑嬷嬷,手指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脸庞。
“你是什么人?”柳世诚不以为意道,只觉得刑嬷嬷有些面生,似乎以前在府邸里没有见过。
刑嬷嬷是太后身边一等宫女,地位还在柳世诚这个五品武官之上。原不该向他行礼,但碍于他是柳云锦的生父,才勉强屈膝。
柳世诚的傲慢不屑,让刑嬷嬷脸上的寒霜更浓了些。
“我是太后身边一等女官,主管刑罚”刑嬷嬷已经走到了大堂的灯影下,身上宫衣青紫色相接,绘以青鸟,正是一等宫女的服制。
柳世诚震惊地望着她衣服上的花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瞧他的态度不对,战战兢兢站起了身子,一遍遍问道:“她……她当真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
“是……”柳世诚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坐着的柳云熙吓得脸色雪白如纸,眼睛乱转,太后身边的宫女怎么会跟在柳云锦的身边,又怎么会出现在柳家之中?
“不知您怎么会出现在柳府中?”柳世诚顿时变得缩头缩尾起来。
对柳世诚的刻意讨好,刑嬷嬷脸上寒霜不褪,只不冷不淡回答道:“太后让我们以后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