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了宫人看好宫殿之后,玉嬷嬷就转身向凤仪宫的方向跑去,眼下能救皇后的人就只有太后娘娘了。
春月殿中,玉宣帝坐在柳云熙的身边,不停地安慰她,为她擦拭眼泪。
王皇后进了宫殿,玉宣帝也不正眼看她,只声音沉沉地喝道:“跪下!”
柳云熙用绣帕拭着泪水向王皇后跪着的地方看去,娇美的唇角不留痕迹地弯起。敢让她下跪,她必要让皇后尝到百倍千倍的痛苦。
皇后跪下身子,腰背笔直挺着。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是柳云熙冲撞她在先,不过是让柳云熙罚跪了几个时辰而已。
“昨夜你让云熙在宫道上跪了三个时辰,是吗?”玉宣帝望着她,冷沉的目光之中没有半分情义。
王皇后盯着他,心中满是说不出的苦楚,缓缓点头道:“是!”
“你是瞎了,还是被嫉妒蒙住了双眼,竟看不出她怀有身孕,马上就要临盆了!”玉宣帝陡然大怒,一挥手将东西都砸向了跪着的王皇后。
皇后没有躲闪,任由一缕鲜血从额头上淌落,“她冲撞臣妾,屡次三番恃宠而骄,臣妾难道不该责罚她吗?”
柳云熙没有说话,只有手绢捂着自己颤抖的唇角,泪落无声。
这幅无言凄楚的模样越发叫玉宣帝心疼,他握紧了柳云熙的手,朝着皇后神色狰狞地怒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真叫朕失望!孙妃肚中的孩子因为你,成了一个死胎!你真是恶毒至极!”
皇后眼眶发红地盯着柳云熙,“不会的!妾身只是让她跪了三个时辰而已!区区三个时辰怎么会让她肚里的孩子成死胎!昨夜没有人通知过太医院,也无接生的女官入春月殿,她怎么就会不声不响地生下孩子!皇上……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一旁的姚嬷嬷道:“昨夜娘娘产子突然,从外面回来之后就一直腹痛不止。老奴来不及去通知太医院,娘娘就要生产了!这死去的小皇子是老奴亲手接生出的,剪刀上还有羊水跟血迹,皇后娘娘想要看一看吗?”
皇后一时语塞,如此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玉宣帝目光冷怒地盯着皇后,“事到如今,朕还想看你如何狡辩。”
“就算是死胎,也跟臣妾没有关系!臣妾只想给她长点规矩而已,没有想过要害死她肚里的孩子!”王皇后跪着,露出凉薄微讽的笑意。
不管她如何说,如何解释,玉宣帝都不会相信她的话,只偏袒着那个贱人!
“太医已经告诉了朕,她受了惊吓,又风寒入体,才会早产生下死胎!这跟你没有关系,那你告诉朕,应该跟谁有关系,到底该怪谁!”玉宣帝气极反而平静了下来,睨着皇后,淡淡问道。
“臣妾……臣妾不知!”皇后微微闭上眼睛,一串泪珠滴落。
“哭!你还有脸哭!该哭的是孙妃才是,她因为你失去了孩子,朕也因为你的善妒而失去了一个皇嗣!”玉宣帝起身,走到王皇后的面前捏着她的脸幽幽道。
“来人去取朕的玉玺来,朕要废后!”
王皇后颓然倒了身子,露出凄楚的笑……
她得不到他的宠爱,也守不住那个位置。这一天,迟早都该来的!
而床榻上的柳云熙用手帕掩着自己的唇,无声笑了起来。一个死孩子换一个凤位,当真是值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厉喝,“都给哀家站住,谁敢废后!”
春月殿中所有的人都跪下,齐声恭敬道:“参见太后娘娘!”
玉宣帝看见自己的母后之后,神色闪过一丝讶然与不自在,问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常德太后不看玉宣帝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皇后,径直走到了柳云熙的床榻边,道:“哀家得知孙妃流产,特意过来看看。”
看见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柳云熙,难得露出体恤之色,“哀家知道你失子心痛,但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你且自养好了身边,也别太过伤怀。”
常德太后看了一眼柳云熙怀中的死胎道:“孩子都死了,留在身边也是无用。哀家会为他寻一个风水之地下葬。来人,将夭折的小皇子抱下去。”
“我的孩子……”柳云熙哭叫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羸弱柔美的面容上又是垂泪不止,宛若是即将凋零的清美梨花。
“常嬷嬷……”太后唤了一声。
常嬷嬷从后面走出,手上捧着一只锦盒,来到柳云熙的榻前打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人生。
“这是千年的白玉人参,你吃着是最养身体不过!”
常嬷嬷将人参搁在了柳云熙榻旁的小几上,柳云熙看了一眼,勉强止住了眼泪,眼中闪过精光。
太后素来最讨厌她不过,今日又劝又哄的,无疑是想让她消气,了却这一桩事情,还叫她的亲侄女继续坐在凤椅上。
她是想将皇后拉下马来,只可惜她上面还有一尊大佛护着,一时间还动不了她。不过,让皇上厌恨于她,也算是一件好事。
想了想之后,柳云熙决定顺势下了台阶。
要是非将事情闹大了,或许会将她假孕的事情牵扯出来,倒不如点到为止。
“多谢太后娘娘的关怀,妾身定会养好身子,再为皇家开枝散叶……”柳云熙抚着自己的胸口,朝太后微伏了身子。
太后按住了她,“你刚刚生产完,只需坐在床上养身子便是。”
将柳云熙安抚好之后,太后又对玉宣帝劝道:“皇后是有些不知轻重,但好歹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你当真舍得将她送入冷宫?寻常时候,跪上一跪也不碍事,许是孙妃身子太弱,才会如此,也不能全怪皇后。”
玉宣帝微沉着面容,不说一句话。
太后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就算心中有恨,也不敢明面上与她对抗,这样倒也好,免去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