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游廊曲桥,春月殿就在眼前。
只是今日,春月殿中乱作一团,不时有宫人往外面搬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柳云熙皱了柳眉。
姚嬷嬷也惊觉不好,两个人走上前之后,就看见了皇上身边的常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柳云熙问道。
常侍回身,看见柳云熙后笑了笑,“奴才见过孙妃娘娘,奴才这是在搬东西,皇上下旨了要将这春月殿腾出来给云贵妃住。”
柳云熙笑了笑,还真被那些贱人说中了,只是她的东西可没那么好抢。
“这宫殿我住惯了,就连这殿前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浇灌的,不如常侍大人帮我去向皇上说说……”说着柳云熙就褪下了手上的玉镯子。
常侍一拢手,不敢收,“要是别人,奴才还是去说上一两句。但这屋子是要给云贵妃住,贵妃娘娘才入宫,是皇上的心尖肉,谁都不敢去触这个眉头。娘娘若是实在不愿搬,不如您自己跟皇上去说吧!”
柳云熙脸色几分尴尬,将玉镯子又收了回来,“云妹妹是皇上的心尖肉,我自是要多让着她一些。”
常侍笑道:“娘娘这么想就对了,这屋里都是些别人的回忆,娘娘住在这也不合适。您瞧清风殿,也离这儿不远。皇上也许来看云贵妃的时候,还会再去娘娘那坐一坐。”
手中的玉镯子攥紧,抵在手心还有几分疼痛。
什么叫合适,不合适?分明是意指她鸠占鹊巢,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那云贵妃又算什么,不过是个可笑替身罢了。
再者说,她柳云熙何须巴结别人,来分那么一点龙宠。
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是这些可悲古人永远想都不敢想的。
“既是这样,搬就搬吧!我也觉得这屋子里面不干净,晚上时常有女人在耳边哭,也不知云贵妃住进去会不会听见。”柳云熙微扬朱唇揶揄道。
也不去看常侍微变的脸色,柳云熙径直带姚嬷嬷离开。
小小黄毛丫头也敢她争,还真是不自量力!
入夜之后,宫里面的东西总算都搬进了清风殿,同时云贵妃的东西也搬进了春月殿中。
柳云熙领着姚嬷嬷进了殿,清风殿少有人住,积了不少灰。宫人在打扫着,只盼着入夜之前能让主子住下。
姚嬷嬷转了一圈,在柳云熙耳边嘀咕道:“这清风殿又小又旧,完全跟跟春月殿不能相比。”
“这不用你说,我看得到!”柳云熙冷冷道,脸上拢着一层阴翳。
不远处,春月殿外传来笑声,玉宣帝拢着云贵妃两人一同进了殿中。
接下来的几天,皇上都来了春月殿,却是对不远处的清风殿不闻不问。
柳云熙每到傍晚,皇上会过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等着。兴许皇上看见她之后,回来清风殿里坐一坐。
但皇上一次都未来过,像是看不见门口站着的人一般。只有几次,赫连玉向她投来高傲又怜悯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几乎让一直自视甚高的柳云熙恨得咬牙。
这一夜,柳云熙弹起了琴声,弹奏的是一曲《春香月》,她要告诉玉宣帝,哪怕他枕边睡着的女人跟当年的云妃有一模一样的容颜,她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只有她更懂玉宣帝,更懂这《春香月》的琴音。
春香殿内,玉宣帝听见琴声之后,拂开了靠在自己身上的赫连玉,仔细去听殿外如泣如诉,哀婉动人的琴声。
一曲婉转悠扬的琴音,却被柳云熙弹出了悲戚感。仿佛是当年的云儿在泣诉他的薄情,他的变心。
赫连玉觉得这琴音有些耳熟,忍不住问道:“皇上您在听什么?外面谁大晚上的不入寝,竟还在抚琴。”
玉宣帝望着赫连玉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面容,却觉得陌生,她不是云儿!云儿死了,哪怕有人与她生得一样,也不是她!
她不懂《春香月》,她不懂风月情词,这些只有当年的云儿懂!
玉宣帝起身,再无睡意。
身后赫连玉拉着他,问道:“皇上您是要去哪里?”
玉宣帝嘱咐她道:“朕想起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阅,你先睡吧!”
赫连玉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脚步,目光闪烁着幽怨不满。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件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人硬生生抢走了一样。
玉宣帝出了春月殿之后,赫连玉也起了身,披着衣服站在窗口边在看。
他果然没有回乾坤宫批奏折,而是去了旁边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