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又看到孙国信之后,阿古的膝盖就没有站直过,狂热的眼神一直落在孙国信的身上,韩陵山甚至相信,如果这时候孙国信命阿古杀了他韩陵山,估计,这混蛋一定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拿假金子蒙骗莫日根喇嘛,亏你干的出来!”
一个彪悍的建州格格指着那个依旧跪在地上的武官大声斥责。
武官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也就是遇到了莫日根喇嘛,肯刺血供奉不足,换一个你今天要被王爷斩首的。”
指责武官的人越来越多,武官就那样跪在地上人人唾骂没有还嘴。
韩陵山神清气爽的带着商队从武官身边走过,去了一家叫做‘老山窝子’的客栈。
此时的盛京城,在韩陵山的眼中比不上京师宏大,也比不上西安城厚重,更不如南京城繁华,一座大城中只有寥寥几座木楼矗立在城里。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造高楼,到了冬天楼上就冷得没法子留人。
所以,还是‘老山窝子”这种用木料跟泥巴茅草盖成的房子暖和一些。
冬日里的盛京城,自然是没有大批商队可以一次性将货物全部卖掉,想要出货,卖一个好价钱,就要自己在盛京城里摆摊卖货才成。
如果低价倾销,反而会让人怀疑他们的来意。
韩陵山此次前来,就是要深入的调查一下满清到底发展到了何等程度,是不是已经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出现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玉山书院的很多学者对于野蛮的建州人能否维持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抱有怀疑态度。
很多人以为,有无数的汉奸帮助建奴,有一两座城市不足为奇,但是也有人认为,以满清的奴隶制体制来说,这样的城市里不会有中间阶层。
因为奴隶制就代表着整个族群是被严格分化成两个种群的,一个是贵族种群,一个是奴隶种群。
当然拥有一个奴隶的人也是贵族。
如果说两者之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模糊阶级,那就只有暴力。
跟客栈掌柜的打听之后,韩陵山发现,自从他进了城池之后,他带来的货物中,有一半属于旗主,也就是说,他什么都没干呢,就要亏损一半。
只有献给旗主济尔哈朗一半的财货,他才能在镶蓝旗的保护下在盛京城里做生意,比如店铺老板这个该死的老建奴,居然拿出一面正红旗的腰牌,在韩陵山的面前不断摇晃。
韩陵山不得不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店老板的手中,这不是店钱,是卑微的镶蓝旗给正红旗的进贡。
一伙梳着跟建奴差不多头型的倭人走了进来,他们居然气势凌人的瞅瞅韩陵山,以及韩陵山身边那些头发如同乱草一般的伙计,见他们占据了过多的桌子,居然强横的要他们这些奴隶让出位置。
阿古大怒,挥刀砍向倭寇,却被倭寇用长刀挡住,且轻蔑的冲着被击退的阿古哈哈大笑。
韩陵山搀扶住了阿古,对阿古道:“等我搞定身份之后……”
阿古恼怒的道:“太难了。”
韩陵山轻声道:“我明日带着礼物去见莫日根大喇嘛,请他帮忙,顺便替我们洗清罪孽。”
说到了莫日根大喇嘛,阿古紧绷绷的身子立刻就松软了下来,随着韩陵山去了自己的房间,即便身后传来耻笑声也不在意。
跟同伴们说了要去见莫日根大喇嘛的事情,这些平日里把金子当命一样看守的建州人,纷纷献出了自己的分到的金子,不一会,韩陵山面前就有一口袋金沙。
“成败在此一举!”
韩陵山重重的一拳捣在装满金沙的口袋上,其余建州人的神色也变得悲戚起来。
脱离奴隶身份,对他们来说很重要,非常的重要。
一群人窝在客栈里没有招惹是非,也没有出去乱逛,等到中午时分,韩陵山起身披上羊皮袄,戴上狗皮帽子挎上长刀,率先向外走,老阿古背起装满金沙的口袋亦步亦趋的跟着韩陵山。
皇寺就在城外,高大的楼阁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极为醒目。
对于抢劫成性的建州人来说,像韩陵山,阿古这样的人背着满满一口袋金子在街道上就像孩童捧着珍珠在强盗窝里的玩耍一般可怕。
尤其是发现两人居然出城了,身后立刻就有一群人跟了上来。
不过,发现两人踏上了前往皇寺的便道之后,那些人就停下了脚步,遗憾的瞅着这两个人一步步的走进了寺庙之中。
阿古满怀希望的看着韩陵山被小喇嘛带进了一座偏殿,他自己来到一座佛殿前,虔诚的行五体投拜大礼。
偏殿里极为空旷,只有一张巨大的唐卡挂在大殿上,供奉的却是绿度母。
光着脑袋的孙国信坐在蒲团上,泪光闪闪的瞅着四处寻摸东西的韩陵山,此时,他最渴望获得韩陵山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只见鬼头鬼脑的韩陵山在佛殿里看了一圈,最后果断的从墙根拿起一个红漆木鱼,探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如愿以偿的掏出一把烟卷。
就着佛前的长明灯上点燃了烟卷,深深地吸了一口,在肺里转了一圈之后,才缓缓地吐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把烟藏在木鱼里?”
韩陵山冷哼一声道:“不藏在这里难道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