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不干,难道老板还会赖你一整年的工资?”
工地上工资不是按月发放,常常几个月发一次,有时甚至半年或者一年才发一次,目的自然是老板们先把工人的工钱拿去周转用了。
“如果老板要赖,你回头找协和伯父要钱去。”赵欢欢说道。
老板都是把工钱统一给林协和,林协和在把工钱发给同乡。
“你别说小孩子话了。”赵郭山自然不会听女儿的话。
女儿和小姨子夫妻俩既然已经到工地了,赶回去也没必要,过几天等他收工,四个人再一起回乡呗。
赵欢欢清楚记得前世父亲出事那天的日子。
到了那个日子,赵郭山果然被排到夜班。
父亲是在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被工友从隧道里抬出来的。
赵郭山在工地上和其他农民工不同,他不是纯粹靠体力,他有技术,是风枪的好手,石壁上凿孔的功夫在工地上首屈一指。
赵郭山出事,即便是夜半三更也轰动了整个工地。
没有夜班的工人,甚至女眷都从梦乡中惊醒,赶去隧道口看赵郭山。
赵郭山的脚踝粉碎性骨折,整个脚板从腿上直直垂下去。
所有人都以为赵郭山的脚肯定要截肢。
赵郭山被送到市里的中心医院,因为伤势过于严重,还在休假的骨科名医冉广文深夜被临时召回工作岗位。
当许多医生都给出截肢的意见后,赵郭山不停地乞求冉广文,希望保住他的腿。
“我有四个孩子,我得养家糊口,我不能没有脚,我不能截肢……”
即便不在现场,赵欢欢也似乎能够想象父亲那时那地声泪俱下的情景。
或许父亲的乞求感天动地吧,冉广文最终用精湛的医术保住了父亲的脚。
他将那些碎骨勉强拼在一起,用外国进口的支架固定住。
赵郭山带着那支架过了一两年残废的生活,取出支架后虽然成了跛脚,却也拼命外出打工,竟又赚到了一些钱。
赵欢欢都已经亲自赶到父亲的工地了,又怎么会容许前世的悲剧重演?
在赵郭山出工的当日,赵欢欢让父亲拉了肚子。
赵郭山拉肚子拉到人虚脱,自然没办法去上工。
其他工人竟约好了一般都不在工棚里,小工头林协和只好自己去代班。
林协和出工前,凤伯母在食堂里骂道:“这些杀千刀的,下了工也不老实,竟成群结队去吃那东西!”
农民工背井离乡,老婆不在身边,需求如何解决?
去附近城镇找从事那种职业的女人,便是最简便的方法,又花不了几个钱。
凤伯母的话招来外地厨娘的讽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家协和你们快乐,老婆呆在身边,随时随地都可以?”
“说的好像你家男人不是这样似的。”凤伯母针锋相对。
外地厨娘说道:“所以啊,要理解那些兄弟,人家毕竟不是两口子一起在工地上。”
凤伯母只是觉得奇怪,往常工人们不是没有去消费这事,只是三三两两的去,不像这一次一股脑下了工的工人全去了。
“毕竟要过年了嘛,明年谁知道还有没有在一处干活呢?大家想聚一聚,也正常。”外地厨娘又善解人意。
凤伯母白了外地厨娘一眼,便送林协和去上工。
看着林协和离开工棚,焦雪不解看着赵欢欢。